| 标题 | 卖鲜花的小女孩 |
| 正文 | 情人节的晚上，我收到鲜花店姑娘送来的一束鲜花，说是有人预订后要求在这天晚上送给我妻子的，而且还附有一封短笺。 我故作绅士，把鲜花和短笺“毕恭毕敬”的递给正在看电视的妻子，想看她作何解释。 妻子把鲜花放在桌子上，茫然地打开短笺。我站在一旁满脸的醋意。 妻子读着读着，原本迷茫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微笑，眼睛也有些湿润。我如坠五里雾中，不待妻子读完便从妻子手中拿过短笺。一张美丽的信纸上用隽秀的字体这样写着： 亲爱的阿姨： 您好！还记得九年前的那个情人节的晚上吗？那时夜已很深了，我还有三朵玫瑰没有卖出去，恰好看到你和叔叔走了过来，我就迎上前去让叔叔买给你。你们买下了玫瑰还带我去吃了我始终认为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汤圆。然后你又牵着我的小手和叔叔一起把我送回了家，你临离开我家时还给了我50元钱…… 阿姨，当我的小手被你紧紧攥住的那一刻，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我好象又回到了妈妈身旁，好想那样一路走下去，不要到家，直到永远、永远…… 因为您的鼓励，靠着勤工俭学，我已读完了中专，并于最近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夜晚。送上九朵玫瑰，真诚祝您和叔叔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卖鲜花的小女孩 2010年2月14日 哦！那个小女孩都中专毕业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我顿时思绪万千，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的身影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是九年前的那个情人节的晚上，因为妻子是上夜班，我特地从家里赶到妻子的单位去接她，当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春节刚过，节日的喜气还未完全散去，城市的夜空不时闪烁着绚丽的烟花，昏黄的路灯下仍有热恋的情人在卿卿我我，缠绵不休。我与妻子手牵着手一路前行。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手捧鲜花的小女孩向我们走了过来。 “叔叔，买几支玫瑰送给阿姨吧！”小女孩怯怯地说，声音有些颤抖。 我有些好笑，这么怕人怎么能推销鲜花呢！我不免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女孩，她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圆圆的脸蛋，后脑勺梳着两个羊角辫。农历正月的夜里天气很冷，小女孩却并没有穿袄，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秋装。我才注意到小女孩并不是怕人，而是冻得瑟瑟发抖。此时，小女孩正用一双恳求的目光望着我。 那时候，我们刚买过房子，经济也比较紧张，每天的日子都要精打细算，买玫瑰花的钱根本不在预算之列，而且我和妻子也没有穷浪漫的习惯。 小女孩见我犹豫，就央求我说：“叔叔，就买一支吧！一支代表一心一意。”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样子，眼睛里却闪现着泪花。 妻子是个心底非常善良的人，尤其见不得别人流眼泪。妻子对小女孩说：“这几朵花我都要了，我还没有吃饭，你跟我到前面的小饭馆去吧！”妻子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 小女孩很开心，一路欢跳着进了饭馆。妻子要了三碗汤圆，小女孩也没有推辞。可能她也的确有些饿了。 妻子边吃边问小女孩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显然妻子非常愤慨：天下怎么还会有这么“残忍”的父母！ 可能是妻子的问话勾起了小女孩痛楚的回忆，小女孩的眼里再一次浸满了泪花。 从小女孩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们了解到，小女孩原本也象其他孩子一样享受着父母的疼爱。可是三年前，小女孩的父亲不知怎的染上了毒品。此后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父亲不仅吸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亲戚好多外债。后来，亲戚们知道他吸毒，就不再借钱给他。父亲便逼着母亲去借，借不到钱就对母亲大打出手。终于，母亲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便趁着父亲在外鬼混小女孩去其他小朋友家玩耍的时候离家出走，至今没有音讯。邻居们说有人见过小女孩的妈妈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又与一个当地人组建了新的家庭。后来有一天，父亲也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至今没有回来。从此，小女孩就一个人生活。 那一年，小女孩只有七岁。 开始的几个月里，邻居们见小女孩可怜，就隔三差五的给小女孩送点吃的，小女孩也就靠着邻居们的接济勉强度日。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更多的却是一种人生的无奈。 小女孩的家就在城郊。有一天，小女孩在家门口见到一个摆地摊的，小女孩坐在旁边看了一天，发现一天下来摊贩也能挣上几个钱。求生的本能让小女孩有了“下海”的想法，但却没有本钱。 小女孩有一只小羊，家中没有出现变故的时候，小女孩就是这只小羊的饲养员。后来，家中就剩下小女孩一个人，小羊也便成了小女孩最好也是唯一的亲人。每天，在这个冰冷的家里，也只有小羊能给小女孩带来一点儿生气。小女孩有什么心事就诉说给小羊听，在小女孩的眼里，小羊“咩咩”的叫声就是在与自己亲切的交流，又仿佛妈妈在教自己呀呀学语。 为了换取摆地摊的本钱，因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卖（能卖的东西她的父亲早就吸毒卖完了），小女孩只得把自己心爱的小羊卖了。那天，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买羊人把小羊四腿捆上，然后装进一个用荆条编成的筐里带走。手捧着一叠钞票，小女孩嚎啕大哭。小羊被带走时那“咩咩”的叫声永久的烙在了小女孩的心里。据说那一次比她第一次听父亲说妈妈走了且再也不会回来了的时候哭得还要伤心。 第二天，在县城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当小女孩拿着一叠钱说要批发东西的时候，杂货店老板很是惊奇，毕竟在老板眼里她还是一个应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孩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老板一边拿东西一边和小女孩唠家常。当老板知道小女孩的境况后，老板以最便宜的价格给小女孩配了最好卖的货物（从其他小贩的进货中，老板知道什么东西好卖，什么东西不好卖），并一再叮咛小女孩若还需要什么东西尽可上他这儿来拿，没有钱也没问题，可以先赊欠，等卖出东西后再还钱给他。 一个这么大的小女孩摆个地摊确系一个新闻，而且小女孩的境况又被邻居们口口相传，很快十里八乡都知道了小女孩的遭遇。大家都照顾小女孩的生意，以至于好多人舍近求远，宁愿多跑几里路也要去买小女孩的东西，所以小女孩的地摊生意很好。小女孩也很懂事，顾客离开的时候，无论买与不买，小女孩总忘不了说一句谢谢。 在好心人的指点下，九年前的那个情人节的晚上，小女孩去鲜花店进些鲜花拿到街上去卖。也就是在那个情人节的晚上，我接妻子下班时与小女孩偶然相遇。 那天吃过汤圆，因为天太晚了，妻子要送小女孩回家，小女孩也没有拒绝。 妻子牵着女孩冰凉的小手缓缓前行，一路上小女孩非常兴奋，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她的故事。妻子也告诉了小女孩自己的工作单位，并叮嘱小女孩说有事可以去单位找她。 从小女孩家要回来的时候，妻子告诉小女孩：“你不能光卖东西，你已到了上学的年龄，你可以白天上学，晚上在县城热闹的街头摆个地摊就行了。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学。”临别，妻子又拿出50元钱塞进了小女孩的口袋里。 …… 转眼九个年头过去了，真没想到，这件小事竟能在小女孩的心里埋藏这么久，而且让她一直念念不忘！在她走上工作岗位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的晚上她就又想到了那天，想到了我们——一对并没有给予她太多资助的陌生人！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善意之举甚至于一句温暖人心的话语都能影响或改变他人的一生。 荣小龙 于二0一一年一月二十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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