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香儿2 |
正文 | 深秋,那天中午,香儿正在水利工地上劳动,婶子急匆匆地跑到香儿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香儿嚷道:“妮子,快回家吧,你爹老了。”香儿空洞的眼茫然地望着婶子,婶子又叫道:“我才听庄上来人说你爹死了,我跟队长给你请假了,你快回家吧。”香儿此时才明白,原本视香儿如掌中宝的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顷刻,泪如泉水般涌出了香儿的眼,她扔下手中的铁锹发了疯一样地朝家的方向狂奔起来。 虽已深秋,但正午的太阳依然把酷热的的阳光洒在这个瘦弱的女孩身上,汗水与泪水相接,早已湿透的单薄的衣衫紧紧地裹着香儿躁热的身躯。爹那慈祥而温和的笑容在香儿的眼前漂浮着,爹死了么?爹真的死了么?可前几天偷偷回家送胡萝卜时爹还能抬头看香儿呀! 在那个年代,死,对香儿来说早已不再陌生,香儿记得上次去舅舅家时,两个饥饿难耐的表弟去乱坟岗捡婴儿的尸体回家偷偷煮着吃的事。当面黄肌瘦的大表弟悄悄把香儿拉到一边并塞到香儿手里一块什么东西,香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煮熟的婴儿的小脚丫。香儿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妈”的一声将手中的东西甩出了很远;然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后来,小表弟特意跑来找香儿,嘱咐他千万不能让他爹知道,如果他爹知道了非打死他们不可。 几个月前,庄上一户人家的女人死了,活着的丈夫跟儿子为了多在食堂领一份口粮竟然没有上报,直到几天后邻居闻到了尸臭味告到队上,队上派来人收尸时,散发着恶臭爬满蛆虫的尸体早已腐烂。前来收尸的人只能捂着鼻子,他们用二尺钩子将尸体一块块钩到被子上裹了出去。当时香儿和小伙伴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人们把裹着尸体的被子抬上架子车朝坟地拉了去。 远远地,香儿就看见挂在家门前那随风飘摇的黄纸,院子里,早已闻讯赶来的姐姐们正在用她们从婆家带来的各种野菜、树皮拌着红薯面蒸的窝头招待前来吊唁的人,面色阴沉的大嫂将一窄条白布由额头系到香儿的脑后,堂屋里,一口用门板打的薄棺摆在正中央,全身浮肿的娘闭着眼瘫坐在一旁。此时,香儿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她默默地跪到了娘的身边,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口棺材。香儿明白,对她疼爱无比的爹现在就躺在那里面。而今后的日子,不管是哭也好笑也罢,爹都管不了香儿了;爹再也回不来了。 在外为爹张罗后事的大哥回来了,他把香儿拉到一旁,他告诉香儿,爹临死前还念着香儿的名字,眼睛还一直朝门外看。大哥说,爹是睁着眼睛咽的最后一口气。大哥的话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到了香儿的心上,让香儿疼的喘不上气来。香儿哭不出来,她只觉得疼,五脏六腑肝肠寸断般的疼。 三天后,爹出殡了。姐姐们各自回了婆家,在大哥的争取下,娘被送进了公社办的据说能吃饱饭的养老院。香儿又孤零零地回到了水利工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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