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庐山一日印象 |
正文 | 庐山一日印象 (2011、4、19)去庐山取证,阔别庐山已经31年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绕行,从车窗外可以看到山凹里的村落,平时云遮雾绕莫测高深的峭壁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几簇杜鹃花点缀其间,既雄奇又妩媚。 沿途看到香烟和酒的巨幅广告牌,我很反感,这些企业硬是把名山弄得商业味重重的,也许我的情绪跟我刚刚和烟草公司打完一个颇感憋屈的官司有关吧,但我还是认为,庐山,应该属于诗词,属于政治,属于文化,属于自然,这就是她的特色。 盘山公路很平整,有几处从劈开的青石山体中间穿过,我在车上想:“修路前人们是怎么上庐山的:青衣小帽,竹杖芒鞋,随走随停,渴了就掬一捧山泉,摘几颗山果,怀着朝圣的心态一步一趋的走入大山深处。” 眼前的私家车如过江之鲫,张扬的鸣着笛,满载着建筑材料的大翻斗车牛喘似的爬着坡,粗野的将尾气排放在青山绿水间。当事人老邓介绍说,庐山有很多工程项目,他就是在仰天平工地被人打伤的。私家车、尾气、工地,建材,庐山能承受得起吗? 老邓不愿意买门票,叫工友过来接,我就先去牯岭街等他,在车上不经意间看到庐山电影院,阔别31年了!我在梦中整整造访了她31年!下车后我会马上过来拜访这位多年不遇的故知。 眼前的牯岭街显得很窄,街上满是车,我充分的做好准备,集中全部精力才在穿梭的车流中快走到马路的对面。庐山完全被都市化了,我很失落,每日游走在都市车流的我希望在庐山找到另类的生活场景:这种生活应该远离现代的文明,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在这里你可以尽情的舒展心绪,放松每根神经。 我一个人在牯岭街漫步,看到一队队的游客戴着旅游帽,举着旗,朝各自的目标进发,我有点同情他们,这种方式的旅游有什么意思?匆匆的上车,下车,在导游的指令下游走在群山万壑间,我突然想:“导游怎么像个牧羊人!” 我往回走,我要去找电影院,在庐山我没有一个熟人,哪怕是一栋建筑也会使我感到亲切,一路寻过去,突然看到一座欧式建筑,是庐山图书馆,这么小的街还有图书馆!厅内石板光洁,帘幕低垂,进门就看到毛泽东的看书照,老人家借书目录挂在旁边,《资本论》、《资治通鉴》、《鲁迅全集》等,这些书都贯穿这斗争思维,昔年的庐山会议波诡云谲,刀光剑影,历史证明这竟是一场假想敌的斗争!我打量四周,玻璃门里映出图书馆员端坐不动的身影,他也许习惯了游人的造访,室内的宁静淡定和室外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图书馆下面就是庐山恋影院,这是唯一没有大改变的记忆,是的,这大概是保存得最好的建筑,两层的花岗岩石壁苔痕斑驳,文革时的标语依稀可辨,不知是不是刻意的保留,建筑正面墙上是庐山恋首映宣传画,男女主人公忘情拥抱亲吻,1980年!人们刚刚从文革的禁锢中走出来,情感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政治味,畸形呆板单调,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吻,充满美感的吻,男女主人公俊美的扮相,以庐山的好山好水做背景,故事的展开是那样的自然优美,如白云出岫,全中国躁动了,人性回归了,这一演就是31年!时代早已变迁,但这座电影院还会这么演下去,其实它已经成为人们参观缅怀的文化标本。电影院旁边小超市的女店主说又拍了《新庐山恋》,反响不大。这种文化的坐标是不可以复制的,《庐山恋》的成功属于她特定的时代,具有时代的特质,重拍经典只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电影院后面是一条小溪,溪中卵石累累,如果不是潺潺的溪水声和阳光下的点点波光,你恐怕意识不到水的存在,这种清纯的溪水已经很难看到了。对岸树木的枝条横过小溪,掬着鹅黄嫩绿的芽,我想把他们摘下来,沏在茶杯里,慢慢的品这山川灵气。影院旁几颗松树好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烟,笔直延伸,然后在半空中袅娜散开,树盖间是湛蓝湛蓝的天空,明亮但并不刺目的阳光雨点般散落。墙边一颗樱树开的很艳,很孤独,山下的樱花早就开谢了,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庐山为我们贮藏和延伸了美感。 快要吃中饭时当事人老邓和证人老徐过来了,我们进了一家餐馆,我将包放在桌子上,转身去拿茶叶时,叮嘱他们要看好,这里面放在几份案卷材料,弄丢了可不得了,坐下后,眼睛还不时瞟着包,老徐笑着说:“你放心,即使你忘了包,两天后再回来,老板也会把包给你留着,哪怕里面装着一包钱,我在庐山已经差不多四十年了”。老徐是个憨厚的揽工汉,他的话应该不假。我品着新茶,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心里平添几份好感。 吃完饭就匆匆的去另一工地取证,车子转过一个山角。 “庐山疗养院全部改建了,这附近就是三宝树了吧?”我问。31年前,我就住在庐山疗养院旁边。 “哪里,庐山有很多疗养院,很多大单位建了疗养院,有钱”,司机说。 青山绿树间掩映着一摊崭新的红屋顶建筑,很气派,庐山有很多名人别墅,现在都成了名胜,山水人文交相辉映。我不知道这些建筑若干年后会不会也成为名胜?也许不到二十年,又被推到重来,我们为什么对土木工程有如此强劲的冲动?恨不得把万里河山都铺上钢筋水泥? “这是如琴湖吧,湖水怎么干了?”我问,车子又拐过一个山角。 “估计是漏水”司机说。 如琴湖是我们当年逛街的必经之地,一汪碧水融着月光,在我记忆里荡漾了几十年,现在的如琴湖袒露着粗粝干涩的湖底,老妪的眼睛一样,没有灵动没有美感。庐山,你不应该这么快就衰老的! 车过山门,我们就要下山了。山门依然矗立着,像天宫的南天门。当年我也是从这里离开庐山的,父亲牵着我的手,我是一步三回头,那时南山门旁边的野花开得很大很艳。 他们热烈谈论着在仰天平工地做工的收入状况,我不愿说话。 回南昌后,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我恋旧呢?还是我们修改了不应该修改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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