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让楼道间的灯亮起来 |
| 正文 | 一九九九年夏季我告别了低矮狭窄的教工宿舍，搬到学校集资修建的一套不足七十平米家属楼上，一住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间，学校又拔地而起建起了几幢高大雄伟的住宅楼，里面都是建筑面积在一百平米以上三室两厅一卫的房间，设计精巧，宽敞明亮。楼房开始登记时，我也有过几次想住好房子的冲动，但由于经济拮据和经不住装修、搬家的折腾，我最终与这些房子擦身而过，所以一直蜗居于这套不足七十平米的楼房里。 学校的家属楼里，入住的自然都是本校的教师，只是由于一些人住上了大套房或工作调动的缘故，一些房子物是人非，住进了新住户。我所住的这个单元里，有几套房子也更换了主人，幸好新户主都是本校的教师，虽然彼此有些年龄上的差距，也不经常相互走动，但也算不甚陌生，楼道里擦身而过时都会点头致意或打招呼问好，也算和谐相处相安无事。 教师的生活忙碌而机械，为了讨得领导的好脸色或评优争先，楼上住的住户每次上下楼梯都来去匆匆形色仓皇，无暇顾及楼道的卫生和其它设施的状况。十天半月间，可能会有人忙里偷闲各扫门前雪打扫一次自家门前的楼梯，至于楼道里那些沾满灰尘的路灯则很少有人眷顾，楼道灯修理和更换自然就无人问津了。 刚搬进家属楼的一段时间，每个单元各楼层的楼道都安装着声光控路灯，那时候觉得蛮时尚也蛮方便的。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住户们出门只要轻声一喊或跺跺脚，路灯就亮了，把上上下下的楼梯台阶照得通明，让那些眼睛近视的穿高跟鞋的走楼梯还不太习惯的老师不用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甚至可以甩开膀子放开脚步一阵上楼一阵下楼分享住上楼房的喜悦。 可惜时间不长，声光控灯就出现了麻烦。一到晚上，一个单元，近十户人家，这家的人出门下楼，那家的人上楼进门，拍手，干咳，跺脚，关门，总会弄出一些声响来，声光控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像一只在暗夜里失眠了的眼睛。到了深夜，院子里猫儿狗儿的一叫唤或者房间内谁在梦中大声呓语，就会引起声光控灯警觉，一忽儿亮，一忽儿灭。时间长了，楼道灯的声光控装置就失灵，楼道灯不亮了，起初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上下楼时照旧拍手跺脚干咳，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他们在做无用功，因为楼道灯的确坏了，而且，像得了传染病似的，各个楼层的路灯先后都坏了。楼道灯不亮了，大家也不用再拍手跺脚干咳，晚上上下楼时都手扶着楼梯护栏，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慢慢地，大家都习惯了在黑暗中摸索，（包括我在内）很少有人关心楼道灯的明灭。 后来，我女儿上了学校的初中，上完晚自习后回来得较晚，女儿胆小怕黑，眼睛近视，上楼梯要摸索大半天，走到房门前有抖抖索索急忙找不着门锁的插孔，她总抱怨：楼道里怎么这么黑！听了女儿的抱怨，我寻思：平日在工作上懒懒散散的我，有的是时间，我什么不把楼道里的灯修一下，别让女儿摸黑，与己方便，与人方便，岂不甚好。心动不如行动，我很快买来了声控灯座，把两个小凳子重叠起来站在上面，战战兢兢地鼓捣了好一会儿才把坏的底座拆下来把新买的换上去。 声光控灯被我修好了，这事单元里的住户都知道，但他们也没说什么，上楼下楼时，他们又照旧拍手跺脚干咳，经常惊得楼道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他们再不用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摸索，女儿晚自习后回家上楼开门也多了，这让我有时不禁萌生出赠人玫瑰的快慰来。教师们也照样急匆匆的上楼下楼，照样卖力地去评优争先，照样在晚上拍手跺脚干咳来唤醒楼道灯为他们的前途照明，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样。 不过，楼道灯的声控装置的确是有寿命的，而且寿命似乎愈来愈短。不到一年，楼道灯又坏了！至于什么时候坏的，上楼下楼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丝毫不关心这事，至多有时自言自语：咋搞的，这灯又坏了？然后又手扶着楼梯护栏，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下楼。 也许是上次修灯让我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亦或是看到女儿和大家一起晚上摸黑上下楼我于心不忍有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我又站在重叠起来的两个小凳子上，抖抖索索地修灯了。这一次，我干脆把声控灯设置拆除，换成普通的灯座，连上拉线开关，把拉线弄得长长的，挂在我家门前的墙上。 从此，理所当然地，我就有了给楼道里开、关灯的义务。傍晚时分，按时开灯，十一点左右，按时关灯，日复一日，开关灯似乎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一种责任。有时候，夜的帷幕还没有落下，就有人抢在我之前开灯，但从没有人抢在我之前关过灯，尽管那时举手之劳。还有的时候，夜里十一点之后我忘了关灯，或者有时候我按时关了灯却有人在我关灯后又开了灯，楼道灯就一直开到天明，但还是没有人在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耗费一度电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电费是公摊的！ 楼道里彻夜长明的次数多了，白炽灯的受命也就短了，差不多三个月就坏一个。灯一坏，楼道里又黑暗了起来，但还是没有人愿意买个灯换上，最初有人还去拉开关的绳子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后来习惯了，就又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下楼——不是大家买不起一个不到两元钱的白炽灯，只是大家都想当名师，忙着争先评优，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哪能轮得上他们呢？ 幸好，我是个懒散的人，一个与鲜花和光环无缘的人，维护更换楼道灯已经是我的责任我的习惯。我乐此不疲，只要楼道里的灯出了状况，我都会及时维修更换，一次又一次，楼道里的灯在短期的黯然之后又会亮起来，又会给那些走在名师之路上的人带来亮光，这算不算是一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境界呢？ 其实，走夜路时我们都会渴望一盏灯的，有了灯，就有了温暖，有了希望和方向！ 真希望大家都来关注楼道灯，让那盏灯亮起来！灯亮了，人心里也就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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