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庭：在华盛顿问路警察把我们带上警车-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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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庭：在华盛顿问路警察把我们带上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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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学高明凯教授编的《语言学概论》，讲授者是陈克炯教授，说“语言是思维的物质外壳，又是思维与交际的工具”。那时想想，似乎已经领悟。这次到了美国，终于彻底领悟了高明凯先生的妙论。语言不通，交际交流是何等困难。试想，几个只会说、会听汉语的中国老人，在美国的街头向几个只会说、会听英语的美国人问路，还不等于几只呱呱叫的野鸭子和几只喵呜喵呜乱叫的小猫咪，讨论中国的计划生育问题，能沟通吗！所以，在华盛顿，就因为语言问题，美国的警察硬是把我们带上了警车！

不难想象，我们来到一个大多数人操持英语的国度，最大的困难是语言的沟通难以进行。或许有人会说，你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不会说英语？是的，我确实不会英语。不是我生性笨拙学不会，而是读书时各级学校都没有安排我学英语。说实话，其实我或许有点学习语言的天赋，除了汉语之外，还会讲苗语（东部方言）和侗语（南部方言）。对于英语零基础的我，在七十年代后期，曾听过英语老师的几堂语音课，之后忙于教学和家庭生计没有时间学英语，便有头无尾，不了了之。因此，英语对我来说，除了认识那26个字母，那时也就只会鹦鹉学舌的喊几句：We love Chairman Mao. Long live Chairman Mao, long long live Chairman Mao ! We love Chairman Hua. Long live Chairman Hua , long long live Chairman Hua ! 1978年那时，我工作的大学，一年级大学生用的英语课本是上海同济大学编写的，上面那几句英语就是第一课的内容。

或许有人会问，我们上中学大学时，学校为何不安排学英语？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了解一些当时的时代背景。

还在童年时代，早就听说世界上有一个叫做美帝国主义的国家在侵略朝鲜(后来才知道是北朝鲜首先侵入南朝鲜，美国帮助南朝鲜反击），我们新中国正在举全国之力抗美援朝。及至1958年上了初中，美帝国主义的军舰和飞机常常在台湾海峡侵犯中国的领海和领空，我们的政府为此发出了成百上千次的严重警告，说是要打倒美帝国主义。那时，我是班上的读报员，自然是印象深刻。后来上了大学又参加了工作，上了无数节的政治课，看了无数的报章和杂志，听了无数次的相关广播，看了无数次的相关电视新闻，参加了无数次的援越抗美的集会，也就知道了这地球上有一个出钱出枪出子弹，帮助国民党打共产党的美利坚合众国，它在中国的代表，就是那位被毛泽东主席“别了”的司徒伦敦。由于美帝国主义反对新中国，我们的国家对于美国可以说是恨屋及乌，因此就连他们的国家语言也都格外排斥。所以，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我们的中学和大学基本都不再教学英语，而改学老大哥苏联的俄语了。至于那俄语，由于后来没有多久老大哥变成了修正主义，和我们闹翻了，所以连老大哥他们的语言也就被我们视为粪土，一钱不值，毫无用处。老师怕教，当学生的也懒得学。所以至今能记得的俄语单词和词汇也是很少。唯独俄语的“星期天”那单词（воскресенье）我们常常把它念做"袜子笼在靴子里“，所以，现在还能脱口说出。还有一个“坐下”（Садитесь）的单词，因为那时我们嘻嘻哈哈地把它读成“杀鸡姐吃”，因此也还记得清楚。英语没有学，俄语也没学好，出国在外自驾旅游，难度系数自然很大。及至这次要去美国自驾游，仅仅设想夹在高速行驶的车流里，面对路牌标识上不认识的英文，无异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那危险程度，想想心跳都有些加快，额头都会冒汗水！于是临时抱佛脚，学上几句交代身份说明情况的英语：I am a Chinese, I am sorry, I do not speak English. If you speak Russian, I will a little bit. America the beautiful, China is also very beautiful. Welcome you to China.（我是中国人，对不起，我不会说英语。如果你会说俄语，我会一点点。欢迎你去中国。）不用说，这几句英语，在美国街头除了能够获得一丝笑脸一个耸肩的动作之外，无非是告诉对方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老文盲，一位老傻瓜，一位老哑巴！

果然，到了美国，不到几天，问题就出来了！

在华盛顿时，我们有一位驴友由于箱子皮破肚裂，无法使用。于是我只好牺牲了部分旅游的项目陪她上街去买箱包。本想，就在附近看看，也就没有自己开车出去。

走上华盛顿街头，我们小心翼翼地不时回头用手机拍摄路过的街口标牌和标志性建筑，预防迷失了回家的路途。好不容易看到一家有箱包出售的店铺，而且店主居然还是一位能说汉语的华侨。看了看箱包的款式，问了问价格，24寸的拉箱包，27美元一个，还不错，打算成交。等我仔细看到了标牌上的产地：Made in China，就告诉驴友这货物是中国制造，她听后立马委婉地表示，到别处看看。倒不是中国人看不起中国货。她是想，一个广州人不远万里跨越太平洋从美国带回一口中国狮岭制造的箱包，那多没意思。既然如此，那就走吧。由于顾忌到店主的心情，也不好意思向她打听哪里还有出售箱包的商店，便默不出声识趣地出了店门。走上大街，四顾茫然，不知所之。看到对面街道不远处人头攒动，以为那里就是超市出入口，等走到附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所中学的门口，因为放学，学生很多，而美国的中学生那身材有如中国30来岁的男女发达，所以从远处难以辨别。好了，没有找到商店，倒是看到了两位佩带手枪和步话机的警察，一个是黑人，一位是白人。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警车。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对，找警察问路试试。

走到警察身边，面对虎视眈眈的警察，我们急忙用蹩脚的英语说，“I am a Chinese, I am sorry, I do not speak English.”警察听了，眉毛舒展了一下，注视着我们，表示在听我们的下文。驴友用汉语说，“我的箱包坏了，想找一家超市买美国的箱包。”|还边说边比划。两位美国警察一脸的茫然。叽里呱啦对着我们说了几句英语，我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好苦笑着，僵持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驴友连忙拿出手机，找出翻译软件，以极快的速度输入汉语：“我的箱包坏了，想找一家超市买美国的箱包。附近哪里有超市？”翻译成英语后，让两位警察过目。警察对着我们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我们一句也没有听懂，只是望着他们发呆。我估计他们是用英语告诉我们超市在什么路，什么街，怎么坐车，怎么右转左转之类，可是我们一句也没有听懂。就这样，两位美国警察被我们折腾了好一阵。正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位警察招手让一位看来是他们认识的且知道她会说汉语的路人，让她做了临时的翻译。警察通过翻译告诉我们到什么街道上有超市，坐几路车可以到达。我们也通过翻译告诉警察：我们刚刚从巴尔的摩坐火车过来，到华盛顿还不到一个小时，东西南北还没有分清，也找不到什么路。警察听了，用英语商量了一下，然后，通过翻译说，他们请我们上警车，用警车送我们去超市！听了翻译的话，我们真是喜出望外！没想到美帝国主义统治的国家还有这么好的警察！连连送给他们“三克油”就钻进了美国的警车。驴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和另一位黑人警察并排坐在后排。我分明看到他腰带上挎着的手枪、手铐和通讯工具。但我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反倒感到温馨极了，安全极了，高兴极了，幸运极了！

警车在华盛顿大街上飞驰，路边的建筑物不时一闪而过。我坐在后排不时热情的对着那位黑人警察表示感谢。也在搜肠刮肚的想对美国警察说几句我临时组合的英语： good America police。 America very beautiful, China very beautiful. Welcome you to China. 警察大概听懂了我所表达的意思，于是也连连送我”三克油“。之后，我还打开手机里一个中国风光的视频，让黑人警察观看，并告诉他"This is guilin, this is zhangjiajie, this is Shanghai, this is guangzhou"。特别是看到上海的东方明珠时，我告诉他，这是上海TV；看到广州塔时，我告诉他，这是广州TV。黑人警察边看边笑着对我不断地说，” very beautiful“。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程，也没注意警车开了多长时间。估计是15分钟左右的时间吧，警车在一栋宏大的建筑物门口停了下来，示意让我们下车。我们下车后，知道那是华盛顿的一家大型的market，于是向两位警察再三表示感谢。临别警察还关切的再三说着什么，因为住址的英文单词（Address）我听得懂，我猜想他们是在问我们是否记得住在什么地方，连忙说,yes，OK。警车开动了，警察挥手向我们告别，我们也挥挥手向他们告别。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想流眼泪的冲动！想一想，在一个被我们常常骂为帝国主义的国家，被宣传为没落、腐朽、反动的国家里，我们能得到这样美好的待遇，难道是美国官员们在背后导演作秀吗？他们拿我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一介草民作秀值得吗？身处异国他乡，或者说是敌国他乡，举目无亲，能够得到敌国警察这样热情的帮助，难道不值得我们感谢、感动和深思吗？

进入超市，驴友用手机翻译软件打出“请问在哪里可以买到旅行箱包”的英文去询问导购小姐，于是我们顺利的走上自动扶梯上了二楼，很快找到购买箱包的地方。那里陈列的箱包真是琳琅满目，不仅格式不同，大小不一，色彩各异，价格也有很大差别。贵的400多美元一个，便宜的也要 80多美元。由于口渴我在超市里找到一处休息的地方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等驴友挑选箱包。约莫过了30来分钟，驴友拉着一个箱包高高兴兴地找到了我。说是挑来挑去，最后还是看中了这一口箱子，价值95美元。我问她是哪里产的，她说不知道，可能是美国产的。我拿过来打开后在内层里找到了一张印有产品品牌和产地的小布条，那上面骇然写着：Made in China。！驴友听后那表情非常复杂，说不出是惊喜，是失望，还是无奈。但想到购买这个箱包的经历，也就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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