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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留守儿童的春天(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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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的春天(二十五)

文/兵兰

一直在广东中山打工的水田村李贵生及陈妮英夫妇,经过几年的风雨奔波,省吃俭用,终于攒到了一笔钱,足够儿子上大学了。

于是,俩夫妇开始寻思回到家乡,做一点什么小生意,让妻子在家辅导就快念高中的儿子。

接近十年的漂泊南方,终于可以衣锦还乡了,夫妻俩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打点行囊,风尘仆仆回到家乡的那座城市。

到家的第二个夜里,一家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不经意,听公公婆婆谈起儿子的学习时,又聊起了向虎那个穷困潦倒的家。

“唉,浩平,转眼间就快上高中了,你可要发奋读书啊。你看,你爸爸妈妈为了你决定放弃在外赚钱的机会,回来辅导你上高中。对于你这几年的学习,你应该感受到了,几乎都是你要有尽有,要什么我们都为你买什么。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你可要对得起你的爸妈呀?”爷爷千叮万嘱着即将迈时高中的孙子浩平。

浩平,他就是凉水村李贵生与陈妮英的儿子。转眼之间,一直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也快上高中了。因为父母一直在外,所以爷爷奶奶对他的含辛茹苦他早已目睹,也发誓一定会考个理想的大学来回报给他呵护的爷爷奶奶,给他一直在外漂泊的爸爸妈妈。

可是,因为家庭条件优越,从小到大,除开没有得到父母的疼爱,其他都是应有尽有。在凉水那个村,他也算是个听话的孩子,没在外惹事生非。可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在学校的学习成绩总是名落孙山。初考完了以后,与他报考高中学校的分数线相差甚远。父母没有办法,拿钱为他在巫溪中学买了个“重点高中”的名额。

“是啊,浩平,你看,这些年爸爸妈妈赚点钱也不容易,那么小就把你抛给爷爷奶奶,不就想你能多读点书,能考个理想的学校,飞出这个贫穷的山区吗?这一次考得不好,爸爸不怪你,可上了高中,你知道吗?是爸爸妈妈花钱帮你买的一个“重点高中”的名额,你可要对得起爸爸妈妈,得好好加把油哦,儿子。”李贵生语重心长对着埋头吃饭一声不吭的儿子说。

“浩平,爸爸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别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学习上需要什么,生活上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爸爸妈妈想方设法也会满足你。但你要知道,爸爸妈妈的钱不是捡树叶捡回来的,而是他们夜以继日辛辛苦苦洒下的血汗换回来的。你看,你舅姥姥家那向虎,真的好可怜啊,现在都快七、八岁了,可家里还没钱送他上学。他爸爸一直在煤矿里挖煤,本来就傻不拉叽的他,你说一年哪能挖到多少钱啊?他妈呢,前几年跟人家跑了,每次去他们看见虎子,心里就难过得无法形容。”婆婆放下碗筷,心疼地边说边数落着。

“妈,你说什么?什么舅姥姥家向虎,什么他妈跟人跑了?”浩平的妈妈一头雾水地问着婆婆。

“唉,妮英啦,你还记得你那一年回来,你舅舅家那儿媳妇凤儿吗?那个跛腿的媳妇吗?好象你还给过他一些浩平小时候的衣服?”婆婆看着儿媳妇妮英说。

“啊?妈,是不是腿一瘸一拐上我家来哭哭啼啼的那个凤儿?他老公你让我叫什么木娃舅舅的?”妮英忽然间好象忆起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婆婆问。

“是啊,就是她。就在你走后的第二个月,产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向虎。然而,因为他妈在怀他的时候就没吸收到什么营养,所以向虎生下来以后,总是病病怏怏的,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本来家里就已经穷得揭不开锅,加上你那舅姥爷一直瘫痪在床,也靠药物保他的命。所以呀,那个家真的是看了让人心寒。”婆婆说完这些,起身走到里屋去了。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什么舅姥爷瘫痪在床,难道舅姥姥过世了不成?想那一年,凤儿跟我说过,准备把孩子打掉,可我看着都快生了,无论日子多么穷苦,但孩子都是无辜的。记得当时我还给了她一些钱呀粮食呀来还有浩平小时候的衣服,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还跟他说过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可这些年过去了,一直未听到关于他们家的消息。爸,你告诉我,到底他们家发生了些什么呀?”好心的妮英焦急地问着公公。

“说来话长,妮英,你舅姥姥哪有过世呀?你说,奇不奇怪,就在凤儿生向虎的那个日子,没想到一直瘫痪在床你的舅姥姥,莫明其妙地双腿好了,能站起来了,乡间们都说是凤儿她过世的娘在天堂保佑她的。后来,婆婆好些了,也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贫困了,受够了苦的凤儿,最终跟邻村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跑了。这也是听村里人后来说的,刚好在凤儿失踪的第二天,村里人发现那光棍也失踪了,所以人们就说凤儿跟他跑了,但我们推测凤儿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受够了那么的磨难,哪会跟人家跑呢?”公公紧锁着双眉,裹了一只山叶烟坐在椅子上继续说。

“唉,凤儿这一跑啊,木娃就更加犯傻了,一年四季都不归家,说是在奉节一家煤矿挖煤,你想想,本就傻不懵懂的,自己的生活都难好好料理,你说他能挖到几个钱?而且这几年,根本就没见他挖一分钱回来。这些都不说,可就苦了那个苦命的虎子。奶奶在家身无分文,都是靠吃村里人救济给他们的一些粮食,爷爷瘫痪在床。前两年是他们村婷婷的妈一直在照顾着虎子,这不,婷婷妈妈在去年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弟妹,所以也就没多少经济多少精力来照顾他了。现在虎子都已经快长成大孩子了,可还是没钱供他上学。”公公说着说着,“吧嗒吧嗒”猛吸着旱烟,那袅袅升腾的烟雾撩绕着他们每个人的心。

“原来我们在外的这么多年,他们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啊。唉,这可怜的凤儿也不知现在何处?要我知道她在哪,我一定把她揪回来好好照顾儿子。看来,我们得帮帮虎子那可怜的孩子了。爸,怎么每次打电话回家,都没听你跟我们谈起这事呢?”妮英有点责怪地问着公公。

“唉,我知道,妮英,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可是咱们家也不容易呀?你们在外打工这些年也很辛苦,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象他们这种贫困的家庭,在水田村在我们这个贫困的山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你能帮得了一个,也帮不了全村呀?”公公知道妮英是个温良孝顺、心底善良的好媳妇,可想想他们这些年在外的辛苦,公公的确从没跟儿媳谈过虎子家的事,何况穷的人还多着呢。

“不,不行,爸,就算再穷,孩子的学还是一定要上的。你看,我们这些年打工,浩平他爸是知道的,要是我们俩有学历有文凭,也不会卖命地干些苦力活。明天,明天我就上虎子家去看看。”妮英说完,心事重重帮着婆婆收拾碗筷去了。

那一个夜里,妮英的心紧紧揪到一块儿,和着衣在床上翻天覆地,辗转反侧。想想那一年回家,那个一瘸一拐的凤儿,腼着大肚子的模样,同是女人,妮英懂得那份艰辛及那份做母亲的心,所以,她让凤儿把孩子生下来。可如今,那个善良的母亲却撇下可怜的儿子不知去处。

第二天一大早,妮英来不及跟公婆打声招呼,在就近村子的小店里提了一些补品,买了些水果,往多年未见那个木娃舅舅家去看虎子。她这一去,就成为虎子的第二位爱心妈妈,无论刮风下雨,她悉心关照顾着虎子的学习起居。她说,只要虎子能读书,她愿意供他从小学到上大学所有的费用,这是后话。

好些年没回来,水田这个落后的小山村还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只要有人在外打工的,几乎家家都盖起了新楼房。虽然没有广东那边的高楼大厦,但比起当年的那些土房木屋还是要好了很多。

以前很少有人走过的茅草小路也变成宽敞的马路,偶尔还能见一辆又一辆的摩托车驶进这个村子。妮英边走边回忆当年这里的一草一木,还一边跟村子里认识的乡亲们打着招呼。

“妮英,听大伯说,你们现在不打算出去了。我看啦,这些年,你跟贵生哥都快变成富翁了。”

“陈嫂,是不是这次回来就真的不打算再走了?也是呵,你看,浩平都上高中了,也该在家照顾照顾浩平了。”好心的七姑八嫂热情地问候着妮英,浓浓地乡情在那一刻氤氲着她汹涌澎湃的心。

是啊,落叶归根,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最终,家,才是她停泊的港湾;家乡,才是她累了安歇的泊船。

“是啊,二婶,不打算出去了,你看,浩平就上高中了,想回家陪陪他,要不,孩子长大以后会埋怨我们的。”妮英也乐呵呵地跟乡亲们开心地回应着。

以前还没去广东的时候,她跟木娃舅舅是一个村。听说近几年,乡改了,水田村独立了,而妮英住的村就变成了凉水村。所以虽然跟木娃舅舅是两个村,可妮英还是没用多久就到了木娃舅舅的家。

翻过一个垭口,就看到了一片葱葱绿绿的竹林,一群群鸡鸭鹅在竹林里欢快地追逐嬉戏。竹林的周边,一栋栋刚刚盖好的新房耸立着,一条条鲜红的对联贴在新房的大门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一栋依然矮小破旧的土房子也很清晰地出现在妮英的视线里,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栋土房子应该就是那个傻不懵懂木娃舅舅的家。

放眼望去,整个房子感觉都有点摇摇欲坠,面朝南的那堵墙真的快倾倒了。房子上熙熙攘攘的一些瓦片有些东倒西歪,看样子,前不久的一场狂风袭击过这个破碎不堪的家。

走近一看,每堵墙都裂开了一条条巴掌大的缝隙。此时的妮英,感觉浑身起着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她不敢想象,这虎子跟爷爷奶奶住在这,要遭受着多少常人想象不到的担心受怕?这要刮风下雨,这房子哪敢住人啊?想着走着,妮英加快了步骤,她多想看看那个苦命的虎子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就快走到他们家屋檐下了,却发现地上有好多鸡屎鸭粪,还有绿荫荫的青苔遍地,因刚下过雨,路有点滑,妮英差点踩在青苔上绊了一跤。整栋房子,整个家,比妮英想象的还要差。

妮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左右观看,发现左边墙垛下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堆满了一些凌乱不堪的桑树枝条,还有一些湿漉漉地茅草。枝条上晒着一条条刚刚洗过的衣物,有老人的,有孩子的,还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尿布。

一个看上去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衣衫不整地坐在那片空地的最边上,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正在聚精会神地削着一根长长的竹条。上身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小褂子,一条打着灯笼的裤子没过了膝盖,不用看就知道是一条大人的裤子被撕掉下半节的。脚上趿着一双摇篮般地大拖鞋,而且拖鞋的后跟明显被拖坏了。

这一看,不用问,妮英就已经知道他就是木娃舅舅家那个可怜的儿子向虎。

“喂,小朋友,你就是向虎,对吧?”妮英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向虎问。

这一看不打紧,把那个本就温柔敦厚的妮英吓了一大跳。只见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那深深浅浅有些快干掉的疤痕深深刺痛着妮英的心。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虎子那张枯瘦如柴的脸,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孩子啊?

妮英放下手中的袋子,双手紧紧握住虎子那双漆黑的小手,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啊?简直比浩平他爷爷的手更为粗糙。

同样也吓了一跳的向虎,傻傻地盯着面前这位陌生的、泪珠涟涟的女人,正在削竹条的那把镰刀也吓得“砰”地一声滑落到了地上。

“别怕,虎子,你怎么一个人在家呀?奶奶呢?”妮英怕孩子吓破了胆,赶紧站起身,使劲控制住眼眶里的泪水,细心地询问他奶奶在哪儿?

虎子看着她,木木地一句话也不说,只知道使劲地摇着头。过了一会儿,他拾起地上那把镰刀,坐在板凳上依然削着他的竹条。

妮英眼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胸口象被刀插般地难受。她赶紧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苹果,塞到虎子手里。

“给,虎子,别削竹条了,小心划破手,你还没吃早饭吧?来,先给你个苹果。哦,忘了告诉你,我是凉水村浩平他妈妈,你应该不认识。”妮英语无伦次地跟孩子说着些不相关的话,从没出过村口的虎子哪知道凉水村有个什么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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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4:26: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