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灵魂里的忧伤 |
正文 | 灵魂里的忧伤 决定写下这些忧伤的文字,并非唐突。 年过四十了,设若活上八十,也算走过了前半生。所经历的一些变故,很多也随烟云散去,亡于记忆之门。 一日和朋友喝酒,席间,朋友说:你知道醒酒的良方嘛?我说:茶叶水吧,醋吧,冰镇矿泉水吧。朋友说:不对,是时间。 真是精辟!除非严重超量,麻醉的神经都会随着时间恢复。时间可以淘洗记忆,可以释然许多。 然而,一些忧伤的记忆是很难泯灭的。或许我更愿意把它们养在文字里。 先说小福。 我俩同年同月生。他比我小几天,我叫他小福。我俩是邻居,一起长大的。他比我胆大,爬高上低都是他先来,捉个蝉蜕呀,勾个树枝什么的,我给他垫个背,他爬。有时偷个杏儿,梨儿,瓜果,我多是给他望风,所得平分秋色。 他常偷拿家里的一把黄豆或者芝麻,在上学路上,我们一起用柴草烧烧吃;上晚自习时,在油灯上卷起一个纸筒用纸片做锅,烤焦芝麻,然后一个籽一个籽的填到嘴里,甚感幸福。 他撺掇我也在家偷些,我不敢。我常穿姐姐打下来的衣服,女孩的衣服兜少又浅,一则装不住东西,二来我家穷,黄豆之类的种籽,我压根不知道父亲把它们放在大大的红薯干圈的什么地方。 终于,小学毕业后,他没能考上乡中,辍学了。每次星期,放假,我们还在一块玩儿,彼此说说所看到的新鲜事。 再后来,我上了师范,当了老师。小福则名副其实地成了农民。 每次回家,我都要去看看他,我们小酌几杯,寻寻开心。从他话中得知,他生活得不怎么幸福。没有任何手艺,仅靠地里的收入还是很有限的,老婆总是很嫌弃他,不能挣大钱。 十年前的一天,庄上有人捎信于我,说小福走了。我顿时如雷轰顶。 因为一些鸡毛蒜皮,跟老婆一番舌战,他小小的肚量怎容下半斤敌敌畏? 他走了,他的老婆又嫁了,他年迈的老母亲扯着他唯一的女儿,常蹲在送他抢救的路口。 生命如此脆弱,如编辑退回的诗稿,苦吟数天后一言宣判。 我经常想起小福,一起爬树比高的小福,一起偷豌豆角的小福,一起寻找春天的小福,一起把诗写在上学路上的小福。如今我歪歪斜斜的诗行,能否扶他去往天堂,谁又是他的知音,温暖他的孤独。 年前,我去看望他的母亲,让我欣慰的是,每月他的母亲可以领到150元的贫困补助。他的女儿正在初中上学。 再说我的俩位小学老师——赵连武先生和张保德先生。 在2000年全国取消民师之前,他们都是考转正了的。这一点说明了他们都有实力。 在我上小学时,他们都还是民师,工资低得可怜。但他们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把家务拴在裤腰带上。对教育的敬业,勤勉远非现在的小学教师能比。那时小学毕业班要上早晚自习,他们都在学校起伙,以校为家。每晚点着煤油灯和我们一起为我们升入乡中而奋斗。 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偏爱缘自我哥哥也是民师(后来因为计生被整顿掉了),老是为我开小灶,给我单独讲题,有时晚了,就留我跟他们一起吃饭。 我没辜负他们的期望,考入乡中时,是全乡第一名的。 再后来我知道他们都当上了小学的负责人。 五年前,曾经的小学同学对我说:你知道嘛,赵老师不在了。他患的是脑血栓,本来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由于回家过年,很多学生看他,过于激动,过罢年,再一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我知道张老师患病时,他在南阳的一家医院做透析,是尿毒症。换肾需要十几万,也不好遇到能够匹配的。一次我的妻子回老家时,碰巧见到了他。对我说张老师已是骨瘦如柴了。 我听了很是着急,联系在北京协和医院的同学,看看有没有法子。还没打听到什么结果,噩耗又一次传来。 我的两位小学的语文、数学老师可谓一生献身于教育,英年早逝,没有等到退休,享受天伦,就已做古。而我都没有来得及与他们见上最后一面,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最后我想提的是所谓的初恋。 一个人在婚姻之前,总会有异性不经意的撞入,触动一下,来一次电。我的师范的一个女同学,和我一样,总爱琢磨一些诗文,忽然就有了一些共同的语言,彼此产生一些朦胧的爱意。 毕业后,我们一直联系,似乎吐露出了什么。但终因不是一个地区,工作的调动仿佛豹子吃天,爱也随之被距离和现实切断。 后来各自成了家。后来听说她疯了。后来她就再也找不到了家,至今没有下落。 听说她的家庭不幸福,夫妻经常生气。大致原因是他的丈夫发现了她未寄出的信。 同学聚会,有人就调侃我:她是不是为你疯了? 或许爱太深,心太累,沉重的心,让人无法呼吸,这样的爱注定是伤害。 我只是尴尬地笑笑。 人啊,记忆的小船恐怕难以让我们返回来时的路。留下的凄惨的回忆只能时时叩问着我们的良心,帮助我们思考生命与爱情,感叹生命中的悲苦和伤痛。 未来的路无限延长,我不会放弃,不想绝望,努力用我脆弱的坚强为忧郁的灵魂默默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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