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们六堡村的小人物系列——贵林骗子 |
正文 | 贵林骗子 赵华甫 我们对面紫竹寨的贵林三十几岁,好吃懒做的,嘴又馋,抽烟喝酒样样在行。按理说,这几年只要勤快,打点工什么的,吃喝应该没问题,可这贵林打工也不诚实,每天就专头觅缝的想骗点小钱用。其实他的骗术也不是很高明,就是先买后赊账,赊多了就懒账或者拍屁股走人。 前几年,贵林到湖南的一个砖厂打工,砖厂那活儿贵林肯定干不了,做几个月,把砖厂附近的那几个小卖部都骗了。最后贵林想跑。 快要走的那几天,贵林到附近的卖肉摊子跟老板摆谈。贵林跟卖肉的老板说,我是对面砖厂的工头,我手下有二十多名民工,今天我们要搞会餐,就是老板还没结账,手头不方便,想跟你商量,赊二百斤猪肉给民工吃了,下星期跟老板结账,再给你钱。 起初卖肉的老板不信,贵林连拉带扯,把老板拉到砖厂,他指着一排工棚说,这都是我的民工,你放心,我跑不了的,今后你摊子上的肉我们就买定了!卖肉老板一看,觉得也是,今后有这么一帮农民工,卖肉就不愁销路了。这样,贵林就轻易地骗到了二百斤猪肉。 当天下午,贵林就找三轮车拉这二百斤猪肉到小镇上贱卖了,得九百多块钱,当晚贵林就连夜卷铺盖回家。临走的时候,贵林对工友们说,过几天有人来问我要猪肉钱,你们就说我死了。 过了十几天,那卖肉的老板见贵林不来还钱,跑到砖厂来问,工友们都说,贵林十多天前回家了,听老家的人打电话来说,贵林在回家的路上翻车死了,卖肉老板只好自认倒霉。 贵林行骗在寨子上是出了名的,寨上大大小小的小卖部都被贵林骗过,严格的说,那叫赊账,但长赊不还,寨子上的人就说是骗。寨子上通平家的商店累计被贵林赊了一千多块钱,最后贵林只好拿结婚时女方家陪嫁的彩电、VCD来抵账。这事在我们寨子作为败家子的典型来传扬。 我和我们学校的王星华老师都被贵林骗过。 记得有一回,我炒菜用的铁锅漏了个洞。贵林平时有事无事爱来学校串门,我那漏锅被他发现了。那时候他正愁没钱买烟抽,他就对我说,他家有一口锅闲着没用,看我的锅坏了,想拿来卖给我,十块钱。我忙着急用,他就回家拿锅来,我开了钱。过几天,他家“用鬼”(一种迷信活动),没锅子煮鸡鸭,他妈跑过来跟我要铁锅,他妈说,是桂林借给我用的,我说我开钱了,但看到老人可怜的样子,我叫她拿回去了。此后好长一段时间,贵林不敢来学校见我。 我们学校王星华老师的妻子是农民,平时学校工作忙,王老师帮不了。他看见贵林整天东游西荡的,就请贵林去帮忙打干田。我们地方打干田就是把冬季晒干的稻田弄成水田种水稻,一般要弄三犁两耙,即是犁三次,耙两次,这样才保住水。贵林懒,趁主人家不在,贵林没有犁,只耙几下,把水弄浑就算完事。待王星华家去栽秧,一脚踩下去,稻田还是硬邦邦的,根本不能种,大家都骂贵林是骗子。这事传出来,都成了村子里的笑谈! 骂归骂,笑归笑,贵林至今还在寨子上游荡着。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整天打扮得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一年到头,头上的那顶礼帽从来不脱,只是身上穿的那些衣服,都是村委会发的救济衣。可他就是不愁,整天笑呵呵的,用外国人的话说,那叫幸福指数高! 本来我不应该写贵林的。写文章嘛,得有一个主题思想,符合主流的,褒什么,贬什么,应该主题鲜明。可是我写贵林,有什么可褒的呢?难道是褒他行骗吗?不是,肯定不是!那又是什么?我犯难了……最后我转念一想,我既然是写小人物的,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真实就行!你别不信,像贵林这样的人,在山村里还不止他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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