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走失的硕士证终于回来了 |
正文 | 走失的硕士证终于回来了。 评职称需要各种证:毕业证,论文证(或论文),资格证,还有各种专业评比中发的证,交上去,打个包,我的证们要做一次长途旅行。我对这次旅行非常重视,内心惴惴不安。当时并没有担心证们的安全。当时觉得交到组织手里,没有可担心的。担心的是我的这些证能不能入评委的法眼,使我能上去。 这是个证的时代,只能用证,自己去不管用。比如我从哪所学校毕业,我找来所有教我的老师,证明我是他们的学生,也不能证明我是那所学校的毕业生。所以很多人的很多证,假作真时真亦假。论文证,发表的论文,甚至大学毕业证,都不被信任,除非能上网查到,除非有别的证据。当然如果他觉得可以信任,假的也可以看作真的。 我的那些证就跟别人的证们鱼龙混杂,假做真时真亦假地去做旅行了。 惴惴不安地等待,给自己打分,给别人打分,计算自己在同行中的位置,可能胜出的几率。 据说很难,据说容易。因为你不知道评价的标准。据说标准掌握在某些人手里,并且一年一变。这就看评委是谁,参评的人当中有没有可以当作标准的——比如关系,亲戚之类,当然我知道这些也是听据说的。 后来在网上出现了结果,居然上去了。这是好事,所谓工作,所谓被肯定,这不是最大的肯定吗? 几乎在评审过去一年以后,单位才通知我去拿那些出去旅行的证件们,结果,我的硕士证丢了。 一本薄薄的证书,在旅行过程中,走失了。找办公室,她们说,不是她们的责任,找上级单位人事科,他们说,与我们无关…… 我觉得是自己成了一只透明的球,被人踢来踢去。你只感觉自己身体的钝痛,但你找不到那只脚在哪里,会把你踢到何方。 有人说,你幸亏用不到了。这是用到用不到的事儿吗?那本薄薄的证书,浸洇了我多少泪水和汗水? 有人总是问,你为什么要考硕士? 我真的说不上来。我只觉得那时自己要崩溃了。无休止的等待和争吵,无休止的家务,无休止的别人的贬损与挤压。有时,感觉自己快要压成薄薄的一张画,有时觉得自己要鼓成了一个气球。 逃离。逃离现在这种生活,逃离现在的自己。读硕士,是一种出走和逃离。 上完班后,洗完锅刷完碗后,给孩子洗完衣服后,给孩子讲完故事哄着他睡着后,再学习。英语,她认识我,我已经不认识她了。然后亲近她,让她认识我,熟悉我。专业理论,普通理论。读。背,理解,专业理论的框架,普通理论的提高和应用。 去考试,才发现自己用的教材与考试的不一个版本。无所谓了。望文生义,顾名思义,阐述与简答。 回来,等待,居然考中。 然后再出去又是一个周期的学习。想孩子想得浑身的血沸腾又凝固。孤独得搂住空气。那时明白了抓狂这个词的涵义。什么也抓不到的时候,近乎发狂。书,理论书,哲学书,文学书,史书。诗书。 与书为伴,消除寂寞,得到的是更大的寂寞。 在书中的字里行间寻找微言大义,发现破绽漏洞。寻找自己写文章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 自己的块垒是什么?好像不是什么块垒,仅仅是一些微尘和碎屑。用别人语言的网把这些碎屑打捞过来,然后积聚起来,捏成一团再雕刻成形。这是个敲骨吸髓的过程。深夜全楼唯一亮着的是我书房的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又是我。皮肤的水分被文字吸干了,脑子混乱而亢奋,眼睛常常被眵糊住…… 这样经历近四年的日日夜夜,才拿到这本薄薄的证书。可是,它却在旅行中走丢了。 走丢了的,它在别人那里,就成了垃圾,可能被扔到垃圾堆里去吧,可能被垃圾处理场挤压或者粉碎了,或者被焚烧了。 垃圾。我的用血汗浸泡出的证书,别人那里的垃圾。想到这里,我为这本薄薄的证书心疼不已。 现在,我认为成为垃圾或者已经被处理的了证书,终于回来了。抱着它,像找到了走丢了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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