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铁拐李 |
正文 | 与铁拐一起去东北是一九九九年的事儿吧,那时春节刚过寻活计的年轻人开始三三俩俩的离开故乡向大城市‘回归’。 虽然这些年轻的心只是城市不奇眼儿的景色,但在青春的心却从未这么想过,在他们的眼里一条窄窄的街巷;一个城里人无法落脚的窝棚,一排排错落的杂货铺子里他们都是他们的人生。 从火车站出来迎头的风硬生生的砸在脸上,不一会儿痛便成了麻木。 未融完的雪上印着数不清的脚印,黑的灰的黄的斑驳陆离像一张生癞子的皮毛。 我提着行囊随村子里一起出来的几个人踩着吱吱作响的雪走了一段路,然后再转搭公车,几经转圜后我再寻觅不到故乡的方向。 最后的公交把我们载到城市的郊外,沿一条少人行走的小路踟蹰。 在一个木板搭就的棚子前停下,没有锁的门半掩着,疾风夹着雪花吹过嘎嘎作响,如是夜里像极了聊斋里的场景。 这便是我们要住的地方了,领头儿的这么说。 棚子里有两排用半截砖瓦垫就的木板儿,地上黑黢黢辩不出是什么颜色,‘门’后有一段段白铁皮做的烟囱,“都接上,用坑里的锯末子点着一袋烟的功夫包你热的呆不住”。领头的蹲在地上眯缝着眼睛说。 晚饭是从前面的铺子里买来的馒头就淹菜,馒头许是被昨天的风吹了干硬的有些硌牙,淹菜也似从盐里刚捞出来般的难以下咽。 在火车上饿了一天的肚皮胡乱啃嚼着,年轻的牙口肠胃不去计较饭菜的粗糙不可口,只想让身子暖些好躲在‘床上’驱逐乘车的疲累。 夜里年轻的身体挤在没有灯火的棚子里,刚才使劲打架的眼皮被一顿饭菜撑了起来。 不知是谁起的头儿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了起来,领头儿的结了婚便说着荤黄的笑话,没结婚的挣着竖起耳朵想听个仔细。 偏偏到紧要关头说者便卖起了关子,吊的年轻的心如猴子在怀痒不可耐,过上一会说者接着说听者有的小声议论有的鼾声已起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晨光,外面的雪映着远处的城市的灯光有些许的微亮,我看着这从门缝隙透过来的亮光寻思着故乡。 许久;觉着脖子有些麻木便转过头,见边上的铁拐李眼睛一烁的闪着,便问了句你也没睡吗? 铁拐李说睡不着,我认生,一到陌生的地界儿总有几晚睡不好。 我“哦”了声,问道想家吗?“嗯”算是回答了。 “什么时候娶媳妇”问到这里貌似三粗的铁拐李竟有些女人的扭捏,“今年冬天吧。过了门儿,明年生个娃就不再出来了,在家里弄那几亩地。” 我知道铁拐李未过门的媳妇是本村儿的,去年春节前说下的,女方家里父亲早亡,就母女俩相依为命,家里没重劳力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不是图铁拐李是本村的可以招赘断不会把一个如花的姑娘许他。 铁拐李姓李是村子里的外来户,他的父亲是上山下乡的知青,后来在村子里寻了个女人结婚便落了户儿。 本来生下铁拐李时按村子里的风俗要跟娘家姓王的,后来铁拐李读过书的父亲倔犟的不从,争执了一个晚上才跟算姓了李。 许是李姓不吉吧,过路算卦的瞎子这么说过,在铁拐李还没完全学会走路时便患上了小儿麻痹;因此打他跟我一起上学起便落了个铁拐李的绰号。 童年时我俩玩的最好,常一起去爬树摸麻雀蛋,他在树下我在树上,又或是在深秋时一起去田地里偷红薯玉米或大豆烧烤来食,被抓的总是他。 想着,想着这些忽然觉着童年变的好遥远,那些清析的画面竟有了种隔世的陌生,我枕着手臂在这昏黑的棚子里眼泪模糊了眼眶。 故乡,异乡;我的心思这时竟然分辨不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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