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裸婚 |
正文 | 一九七八年的九月二十七号下午,快要西下的太阳,余辉照在我的脸上。我心里翻腾着,欢喜着,正在如意的盘算着自己的婚事。 我刚踏进公社,就被公社书记王汝卓叫住。他问我回来做什么。在一旁的张道亿替我回答说:“先友和昆兰国庆要结婚了。”王书记形态严肃的说:“今年旱情重,当前正值抢种抢收的季节,正需要干部下乡指导生产。你要新事新办,到时公社给开个茶话会。”说完王书记戴着草帽就径直下乡去了。 我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感到快要黑下的天气,如我的心情一样沉重。还是张道亿的说话声,把我唤醒了过来。张道亿说:“先友啊,刚才王书记的说话,你听见没有?”我犯着嘀咕不无自愿的自言自语的,声音轻的连自己都听不清:“结婚是人生的大事,怎么能这样草率呢。” 张道亿从中劝解说:“看样子王书记不是说着玩的,你还是要按照领导的意图,婚宴就不要搞了."他还调侃我说。"这样你还可以省点钱咯。” 我的婚事惊动了许多同事。晚上有王有华、王忠才、朱礼虎、刘论福、石立新同张道亿来到我的房间里,与我出主意,看婚事怎么个办好。最后,大家的意见都统一到王书记的指示上。婚事就干脆来个一切照旧,除了茶话会的东西,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搞了。 事后我将情况向在家坐班的领导,公社党委委员、妇女主任方早霞做了汇报。方主任请示了王书记,得到同意。第二天,我又不情愿的回到所包的长坪大队,那时的干部包村是强调"三同",平时都不准回机关。 二十九号太阳西下时,我才心急火燎的往回赶。一路上,我拖着极其疲乏的身体,当赶中学时,已快要下自修了。昆兰看到我后焦急的心情才趋于平静。长坪离公社有十五六里。这样跑来跑去的,全靠一双腿,不知走了多少路。 第二天, 我急着起了一个大早。太阳也像理解我的心情,从辽山的后面与我露出了笑脸。公社机关的人们,见了我都与我打招呼,祝福的话语一个接一个。吃过早饭,方主任亲自指挥,办公室牵头,在家的干部都动员起来。张道亿为总策划、王忠才当司仪,一切按步就班。女干部负责采购食品。那时的食品,大多都要凭票供应,办公室开具证明,一路绿灯。男干部帮忙布置会场。船滩中学的工友,用大锅烤着晚上用的花生。我豪不例外的是一个新郎,忙的我都插不上手。我内心好生的感动。 那时没有什么霓虹灯,布置会场的人别出心裁,用广告粉图在白炽灯上。还到山上砍来青松、翠柏,扎了彩门,搞了花盆,立了彩树。还请来了镇上最有名的书法高手陈世忠老人,给题联写对。全公社机关,简直把我的婚礼,当着庆国庆的节日一样,既祥和,又热烈。 忙了一天的人们,顾不上休息。晚饭后,公社代表男方,派出了迎亲的队伍,欢天喜地的到船滩中学去接亲。刘伦福、章荣青分别担任伴郎、伴娘。女方有校领导和好友崔晓平,代表女方举行了发嫁仪式。尔后接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把我俩迎到了公社的新婚会场。 晚上八点,王忠才宣布婚礼事项后,方主任担任主持人,王书记担任证婚人。 司仪给 我和昆兰披上了彩带,戴上大红花,迎进了会场。人们都站起来,鼓着掌,报以祝贺。我俩幸福的落坐到主位上。我心里除了洋溢着喜悦外,看到 会场里灯火通明,挂在树丫上的灯,虽不会闪动,但也五颜六色,好生浪漫的气氛。人们围坐在拼成的会议桌旁,心里高兴的劲头,都挂在脸上,共同分享我们的幸福。那时不时兴一礼二拜的,但我心里却早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炊事员王师傅挑来了开水。女同事忙着添水倒茶。由于婚礼是公社出面主持,参加婚礼的人们都还一时适应不过来。王书记作证婚词时,人们都还以为是领导在作报告。吃糖、剥花生的声音都尽量的压小,以示对领导的尊重。尽管这样,参加婚礼的人们还是很愉快。方主任要求到会的同志,每人讲一句祝福的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欢乐的气氛,快要把个会场给撑破了。我和昆兰也被这时幸福的气氛,如堕雾里云中,面对人们的祝福和逗乐,有时也弄的不知所措,答非所问。那种发自人们内心真情融造出的和睦的场面,一点也不比现在的时尚的婚礼差到那里去。当婚礼进行到最后,主持人方主任也被婚礼的气氛所感染,把新郎、新娘进入洞房,仓促的说成“新浪、新娘退出会场”时,更是惹起哄然大笑。在众人的欢乐声中,司仪王忠才将我和昆兰幸福的迎出了婚礼的会场。迎亲的队伍,这时又成了送亲的队伍,举着四只火把(意谓我们今后的四季红红火火),把我和昆兰送回了船滩中学。 难的是婚礼散后,我和昆兰回到船滩中学的洞房里。这里没有喜庆的红蜡烛,没有流丽的彩灯,更没有新婚佳人的婚照。墙壁、天花板上贴着的旧报纸都没有换下。一切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一个不到是十平米的房间。靠窗下放张桌子和椅子,那是昆兰平时在家批改作业用的。靠右墙边安放着一个齐腰高的柜子,那算是我们的书柜。书柜上放着一个木头箱子,那是放衣服用的家俱。进门左边是一张床,是昆兰平时睡的单人床,纱箩蚊帐仍然在上面挂着,颜色有些陈旧。床上还是原来的被子。只是一对枕头,昆兰给换了新的外罩。罩子上有昆兰亲手绘绣的一对鸳鸯。罩子是白的确良做的,绣的丝线是大红的,白底子的外罩,衬着一对嘻戏的鸳鸯,在告诉来贺喜的人们,这里有一对新人结成了连理。中学崔显萍等女老师来给我们布置新房,也因为没有准备而无有办法帮的上手。喧闹的声音过后,我听到的是昆兰的抽泣声。同事们给我安排的一切照旧的方案,这时我感到最对不住的是昆兰啊! 回忆起,我与昆兰从七四年岭下起,相识、相知、相爱,到今天,菩提树下结连理,化着情种鸳鸯来。眼前却是此番景象,我心里也好难过。我们出来工作没几年,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元。我们这代人有个共同的操守,参加工作后,一般都不向家里伸手。因为那是一件很不光彩和不孝顺的事。再者,农村更是苦不堪言。想着想着我也不能自控,与昆兰同时含着泪水对视着对方。生活的无奈很快被新婚的幸福替代了。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彼此间接受来自对方的祝福。油灯下我们共同憧憬着婚后的美好未来。此时虽无浪漫,但有信仰。已至于后来,就为了这一穷二白,我亏疚昆兰一辈子,任何力量也抵挡不了它。直到现在,一想起当时,我为昆兰付出的再多,也抵消不了昆兰对我的情爱。我想:来自爱情的力量,它能改变你一辈的人生价值的取向啊。 桌子上的煤油灯发出了“啪啪”的响声,产生了灯花。我摘下玻璃灯罩,哈了哈气,用纸擦了擦,剔去爆出发黑的灯花,盖上灯罩,捻起灯芯,煤油灯重新鲜亮起来。油灯告诉我们,天已不早了。 第二天,我们接到信,昆兰的同学李高玉,要从石渡来船滩参加我们的婚礼。这是我们唯一来自船滩以外的佳宾。她的到来,给我们竲添了同学间的了欢悦之情。接着,我们邀着李高玉一同到岭下,参加家里办的婚宴了。 三天的婚假,我们又重新回到工作单位,继续三天前的工作。三天过后,我们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唯一不同是,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合在一起生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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