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心中温馨的那一米阳光———————朝花午拾 |
| 正文 |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请吃糖，请吃糕，糖啊糕啊莫吃饱。少吃滋味多，多吃滋味少。。。。。。” 幼年时并没听过这首歌，时过境迁，如今的我每当听到这首歌时，内心总是激起层层涟漪而潸然泪下。不为别的，只因在外婆桥下的金色港湾里有我金色的记忆，在外婆温暖的怀抱里有我温馨快乐的童年。 人有时候是很怀旧的。听母亲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再加上当时家里整天忙于生计，我就被寄养在外婆家。说也奇怪，我一到外婆家就百病全消，活泼异常。所以除了春节以外，我的学前时光几乎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也许是我和外婆天生就一段祖孙缘分吧，我在外婆家一住数载，不仅度过了我愉快而又甜蜜的童年时光，更留下一段金色的童年记忆。 一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也忘不了外婆门前的那棵香椿树，忘不了村前的那条河，河上的石桥，桥边的那块金黄的油菜地，更忘不了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姥姥那满腹离奇古怪的故事。。。。。。 每年冬去春来，新柳吐翠。外婆院子前的那棵香椿树也开始从睡梦中醒来，向主人献上一树紫红色的春芽。一树清香无比淡雅，这时候舅舅站在高凳上轻轻地把它们采摘下来，紧接着由外婆或舅妈把它洗净再用大把的盐腌渍起来。几天后取出晾晒，上面附着一层雪白的盐花。再用温水洗涤后切成丁儿或小段，摆到盘里再加点麻油搅拌均匀。那正是：未入口，先闻香。吃到嘴里咯吱响。你想，椿树将一年辛劳一冬苦熬，所孕育出的生命馥郁香尽在你口中，再加上麻油的细腻爽滑纯芳————真可谓：此菜只闻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有名的“春芽炒鸡蛋”也是我们阜阳的一道地方特色菜，也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味。 花红柳绿，草长莺飞。转眼又是三月阳春，暖风吹的农人醉。麦苗长到尺许高，这时最惹眼的是刚刚绽放遍地金黄的油菜花，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放眼望去一地柔软的金黄，在阳光的映照下分外耀眼。这时的农人们忙碌起来了，甩掉臃肿的冬衣换上轻便的春装。臂弯上挂一只柳筐，三五一群，有妇女、有孩子，去麦田拔野草和挖野菜。一路上咯咯罗罗有说有笑，到地里一会儿就能弄满筐。春风拂面，一身草香，很是惬意。可惜我当时年龄小步伐慢，一会儿的功夫外婆和我就被她们撇下好远。所以我们祖孙两个只在离村子很近的自家地里劳作。满眼青翠和金黄，艳阳高照四溢花香。到麦地里我就高兴起来，信马由缰拼命奔跑，脚下不论深浅高低。姥姥嘴里说着：“慢、慢、慢一点”。她的话音未落而我却已经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脚下一个不留神被麦秧绊了个嘴啃泥。这时她担心地跑过来扶我。我却随手抓起一把松软的春泥趁她不防备猛向天空一抛，口中说道：“下雨咾”。我即便会撒她一头一身的泥土，可她绝不会像爸妈那样用严厉的言语和严肃的目光训斥我，只是微微一笑连忙把我搀起。我自知自己犯了错便无趣地走开，到另一块金黄的油菜地里自己玩去了。掐油菜花，偷吃油菜的嫩茎。还有一次因好奇去捏了蜜蜂而被蛰到了手。哭着从里面出来弄得满脸满身都是黄澄澄的花粉。 在我外婆家地南头儿有一条河。清波粼粼水草浓密，淡黄色的小粉蝶翩翩飞舞，很是有趣。可姥姥就是不让我单独去，说是河里有水妖------我当时很信以为真的听着她的描述自己在心里想象勾勒着所谓水妖的模样。内心感到一阵的恐怖--------从此再也不敢自己一人踏往河边半步了，尽管心里很是向往。 还不到晌午，已经拔了满筐草的女人和孩子们慢慢地沿着河边的小径都回来了。她们边走边说地下到河水边，把马齿苋，“面条菜”，等野菜洗净码齐拿回去食用，其他的大都是喂猪喂羊。这时候的我最是兴奋异常，可以夹在她们中间去玩水、追粉蝶、摘水中之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恐惧什么。等到大人们洗完了，在她们再三地催促声中我才恋恋不舍地上了岸。 古风尚存的农村在夏季绝对是孩子们的天堂。清晨朝阳刚露出浅红的脸庞我就披衣起床，沿着通幽曲径到小树林里去捉蚂蚱。不一会儿，阳光透过树逢映照在地面上斑斑驳驳，碧草露珠，更显得色彩斑斓晶莹透亮。被露水打湿了裤脚和鞋子。手中攥着战利品，很满足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回去吃早饭。 夏天如果烈日当空，现在的人离开空调屋，你也许会心烦意乱寝食难安。难以找到生活的滋味！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夏季农村，风光那边独好！村里大多是砖木结构的起脊瓦房。房希树稠，绿树成畦。浓荫密布，鸟语花香。绿水长流，诱人向往。 到了中午饭时间，有的全家出动，端着饭碗到固定的林荫阔地（俗称农村饭场）纳凉用餐。少则三五家，多则十几家在一块儿说东道西。大都是些家长里短，人情闲话。吃饭时我外婆也总爱到这个地方来凑热闹，我总是紧随其后，乐此不疲。每当我吃厌了自家的饭菜没胃口，善良淳朴的邻居和饭友们总是热情地不厌其烦地捧出自家的美味佳肴让我享用。还真像鲁迅在小说里写的那样“一家来了客几乎是公共的”。一个村子好似一个亲密无间的大家庭，在一块用餐聊天。谈到高兴处欢声笑语起伏不断，飘荡在林荫上空与林中时而响起的聒噪蝉鸣一同演奏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乐曲。这正是：天地人和谐相处，一家人其乐融融。反倒给炎热烦躁的暑夏更增添了一丝凉爽的惬意。 红日西坠，暑气渐消。淳朴勤劳的人们又开始下地劳作了。在地里忙碌的人们依旧挥汗如雨。夕阳西下，青翠的红薯叶片上满是露花，更加显得翠色欲滴。村里也开始陆续升起袅袅炊烟，不断与傍晚的雾霭融为一片，久而形成一条巨长的青色丝带悬浮天际。鸟儿入林雀声起，牲畜回圈人心安。太阳掩藏了她最后一丝形迹，夜暮降临了。清澈的河水吸收了一天日光的能量而泛起丝丝余温。干了一天活的庄稼汉们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陆续到达河边，沐浴在温和的河水中洗去一天的尘埃和疲惫。然后一身轻松，荷锄而归与家人共享晚餐。 孤独寂寞的夜晚，我总是撒娇地依偎在外婆您温暖的怀抱里。她总是教我数天上的星星，讲月亮上王母娘娘的故事。故事一个接一个，吸引我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品听。无论什么故事总能给我以无限的遐想。听完故事我就很满足似的心里美滋滋的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童年无知，却总天真烂漫。虽然淘气，但生活也总是充满幻想和情趣的。只记得当时的天空总是那样深邃、澄澈，像一汪幽蓝的秋水纯洁而神秘。绝非现在灰蒙蒙的。尤其是在夏夜，天空就像一个巨大的黑幕，上面撒满的星星犹如宝石一般调皮的眨着眼睛。听，在天底下，野地里，蟋蟀和蝈蝈们正忙着开演唱会呢，乡村的农家孩子们此时总不甘寂寞。打着手电筒去捉蝈蝈是经常的事。村前红薯地里你静静地走去，仔细地听：吱——吱——吱，一撮儿三五只，约在一棵野菜上 正唱歌比赛呢！我用电光一照，它们即刻安静下来好像警觉到什么不响也不动。我蹑手蹑脚地趟过去，把手电筒夹在腋下，用双手合掌轻而迅速地一夹便俘获了一只！再用手指捏住它的头，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进用高粱杆扎成的小笼子里。一会儿工夫我能捉五六只，回家挂在自己床前，夜晚听着清脆的叫声甭提有多高兴了，很有成就感。它们浑身青翠如翡翠一般，如果运气不错我还能捉到全身紫色的蝈蝈呢！可是它们的牙齿很大，颚也很有力，用单手抓是极容易被咬伤的！因此，我更喜欢晚间找寻蝉若虫（俗称“爬树猴”）。晚饭后，打着手电筒走到房前屋后的小树林里，你就慢慢地看，仔细地觅。一个个破土而出争先恐后地爬向高树，等待羽化成蝉————苦熬一生只为生命的最终绽放！ 可叹，它们在阴暗潮湿的地底下如炼狱一般苦熬数年，只盼此时能顺利爬到树上瞬间破狱脱壳，完成生命接力的神圣使命。 可歌，有时候我觉得生命真的很伟大，一只小小的昆虫居然能重视生命到如此，这足以见得造物主对孕育生命所倾注的心血。 可悲，我常想人类有时候对待生命的做法甚至还不如一只小小的蝉。就人本身来说，无论是从生命形式还是生命意义都将高出蝉无数倍，相差何止百万年!但是身为万物之灵的人有时候在对待生命的态度、行为、和做法上却令人发指。西方圣经上说：“自杀之人的灵魂不能进入天堂,这是神的律令”。因此，任何戕害生命的行为和做法都是不可饶恕的！ 可惜，它们其中的某些倒霉鬼一旦被我捉住，就再难逃脱，苦熬数载的修炼将前功尽弃。 话虽如此，可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却无法懂得这些。我把捉到的“爬树猴”装在罐头瓶子里，兴高采烈地带回家既可以食用，也可以入药。因为蝉蜕本身就是一味不可多得的中药材。具有清热、解毒、去火的功效。而年幼的我大多喜欢把它们活着用碗倒扣在厨房的案板上，那是我当晚的一个美丽的梦————看明晨它们变成怎样的嫩黄柔软的新蝉。 时光如水，转瞬即逝。在人生的旅途中不管是风景秀丽阳光明媚，还是阴风苦雨满目萧索。它都会以同样的速度从你的年轮里穿流而过，不管你是否愿意。转眼间我也即将告别这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岁月，步入紧张而烦闷的学习的时光。 一个夏天的早晨，懵懂的我一如往常，在无所事事地在忙碌着。爸妈突然骑着自行车来到外婆家里。我当时只记得见到妈妈很高兴，一天都沉浸在兴奋之中。傍晚，夕阳西下，凉风习习。我将要与外婆您暂时分别回到父母身边，回到属于我自己的那个陌生的家。是您把我抱上爸爸的车子，就着夕阳残红，您送我们到村前石桥边。不知为什么我一整天都在兴奋的心情在我越过石桥与您分别的那一刻突然变得沉重失落起来。也许是对过往美好回忆的眷恋，也许是对以后人生之路的陌生与恐怖，我也无法完全理解。只记得当时您眼睛湿润言语很少。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上学，不能再贪玩了，知道吗”？我一边无心的答应着，一边与您泪别。。。。。。 往事如云烟过眼，岁月似白驹过隙。都无声无息，无痕无迹。然只一样东西会在你的心里永不磨灭——————那就是“真情”。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只要它是纯真的。 如今我已过而立之年，我外婆也早已作古。每逢年过节我都会到我外婆的坟前去看望她老人家，因为那里有我难以割舍的亲情！有时还会特意带着儿子去。一家人走到我外公外婆的合冢前，我很虔诚的摆上贡品，焚上整理好的纸钱，伴随着一通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炮皮散落成一地碎红。调皮的儿子在一旁迅速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便只顾着对外婆一人嘘寒问暖，絮絮不止，无暇顾及他人。在一旁懵懂的儿子却哈哈大笑，口无遮拦，非常不解。我立即训斥了他！ “爸爸，你烧的这些纸钱太姥姥能收到吗？老师说这是一种迷信。”儿子看上去很有些委屈。 这时我才意识到是我太唐突，不该对孩子发火，他毕竟年幼无知，再说童言无忌嘛。 我又恢复了以往的和蔼气色，郑重地对他说：“你记住，这个不是迷信，这是我们中国人祭奠已故亲人的一种方式，寄托了一种哀思。” “哦，知道了，”儿子似懂非懂地答道。 此仪式年年如是，我始终如一。只是儿子后来把此事逐渐的淡忘，不愿多去，我也不再强求。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人明白：在这一抔黄土下，封存有我童年的永不褪色的的金色记忆和难以割舍的浓浓亲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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