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野菊花啊野菊花 |
正文 | 有一首歌也许你忘记已久,一旦那曾经熟悉的旋律响起,你就会情不自禁地地跟着哼唱,甚至把整首歌都记起。有一种花也许你不常看到,但当她特有的芳香再次充盈你的鼻孔的时候,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往日花开的情景,想起你生命里那些与这花一样默默无闻的人,想起那些记忆或深或浅的事儿。 ——题记 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到城外的原野漫步。 秋后的鲁北荒原,片片黄细菜红得似火,远看像一片一片的红地毯;洼地芦花滚涌,与“红地毯”相互映衬,构成黄河三角洲秋景的底色。洁白的鸥鸟在水面高低翻飞,轻盈的百灵在天空婉转鸣啼,星星点点的野花把晚秋的原野打扮得多姿多彩:晚秋独有景色叫人心旷神怡。 蓦地,一阵儿花香随风而来,虽然很轻、很淡,却又那么熟悉——就像故乡那熟悉的乡音,就像母亲新出锅的窝头的香味儿——悠悠地,从遥远的过去飘来,萦绕在我的脑海。我的心一阵悸动,不由得向远方望去——果然,在一片红地毯的尽头,在一片洁白的荻花的脚下,有一片淡紫色的花丛——对,就是她,就是那片盛开的野菊花! 她长在荒凉沟底水边,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萌芽、何时长大,只知道在百草枯黄木叶落的晚秋,她会抖落一身的寒霜,在瑟瑟的凉风里,那不算娇艳的小花点缀暮秋荒凉的原野,给人们送来阵阵浓郁的芳香,使人们枯燥的视野为之一亮,慰藉着人们荒凉的心情。 晚秋是拾柴火的时节,家里一冬的烧柴都要在冬季到来之前预备好。最好的烧柴是蒿子和蒌蓬,粗的像树枝一样硬,做饭火头好,还好着火,基本不需要引柴;稍差一些的是老苍子、刺蒌蓬、大碱蓬,当柴火虽说不错,就是有些扎手;最差的是那些又软又楦的草,一见火就着,但火头软,顶不起锅来。 在哥哥们长大到生产队挣工分后,我和姐姐承担了家里拾烧柴的任务。姐姐比我大两岁,从小我就是姐姐的“跟屁虫”,剜菜、割草总爱跟姐姐一起去。村南有个农场,长长的条田一眼望不到头儿,田间的沟里开满了野菊花,浓浓的花香把整个田野都染香了。我和姐姐把小推车立在北头儿,然后一人顺着一个沟沿儿往南找烧柴割。起初,沟里还有很多的红荆条,这种在鲁北的盐碱地随处可见的植物,没有一般树木的娇贵,却有它们比不上的坚韧,我们割来一部分编成了筐子、篓子,不成材的就当烧柴——这自然是上等的烧柴,最适合下饺子时用。红荆条割光了就割蒿子、蒌蓬,再后来就到农场收割完的地里割苍耳——长在高粱地里的苍耳能长到高粱一样高,割下来捆成梱,比一梱高粱秸还要沉很多。割好之后,要一梱梱背到地头儿,中间要趟几道沟,爬好几个坡儿,要往返几次才能背出去。完全背出去后再装车子——装独轮小推车也是需要技术的,装车前要大致估算好两侧装多少柴火,然后先装好一侧,再装另一侧。满载的小推车把前面的路都挡住了,这就需要一个驾车一个在前面牵引领路;驾车的还得戴上襻,以减轻手腕的承受的重量。乡间的道路多崎岖不平,一路上姐弟俩轮换着推车,艰难地往家跋涉,等到家的时候往往大半天过去,又累又饿。 跟姐姐一起割了多少草、背了多少柴记不得了,只记得每年的冬季天井里会矗立起一个大大的柴火垛,这垛柴火会一直烧到第二年的秋后。新的柴火上来了,旧的柴火往往还有一些,只是变得黑黑的,有的甚至发了霉。翻开草垛底子,说不定还会发现黄鼠狼的窝儿。多年以后,我一直忘不了当年跟姐姐一起割草的情景。那时候姐姐也就是十四五岁,一沟的野菊花掩映着姐姐的花头巾,红彤彤的脸盘比最红的黄细菜还要红。这种在相濡以沫的日子里形成的手足之情,是今天的孩子们无法理解和体会的。多年来姐姐一直对我疼爱有加,我读大学,姐姐几乎每周都给我写信;结婚前还特意去大学看望我。我工作了,姐姐特意做了床厚被子给我送过来。前些日子,突然得知姐姐受伤的消息,我立马赶到了医院,看到姐姐躺在病床上,忍不住眼泪哗哗流下来,回头狠狠地训斥起外甥来:“你是怎么照顾妈妈的!……” 又是一个晚秋时节,红艳艳的黄细菜,白花花的芦花舞,秋阳微风野花香——这一切我是太熟悉了。又见满坡野菊花开,浓浓的花香里,姐姐当年的身影不时显现出来——该回家看望姐姐了!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