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恩师情 |
正文 | 顺利的人生都是一样的,坎坷的人生却光怪陆离、异彩纷呈:有的千回百折,有的上下沉浮,有的沧海巫山,有的野火春风。我属于后者。 1959年以前,孩提时代的我,读了几年书,识了几个字,便与书和笔结下了不解之缘。古今中外的中文版文学书,只要我能借到的,我一定一口气把它读完。读书看报,成了我生活的第二必需。从1958年起,我酷爱涂鸦,不得拿笔就手心发痒,浑身不自在。写字作文,就是我生活的第三必需。由此,我染上了读书涂鸦两癖,比第一必需尤甚,且终身不渝,终身不悔。这读写两癖,构成了我人生的主线,我的人生百事概由它折射面生。 不过,人生之师,生活的教科书,又自然而然地闯进了我的生活,使我更加觉得生活的对立统一是那样的艰辛而美妙,苦涩而甜蜜,更加觉得生活如七色阳光,是那样的多棱多角,多彩多姿。 50年代的青少年,满眼红旗,满眼鲜花,我也绝不例外。教科书,课外书,《中国少年报》、《新少年报》等报纸,《少年文艺》、《儿童时代》等刊物,还有电影、广播、戏剧、歌曲,激荡着我的心潮,撩拨着我的情怀,牵动着我的思绪。我便用源源不绝的希望的彩线编织着一个个甜美的人生之梦:大学梦、记者梦、作家梦……梦幻五光十色,千姿百态。即使三年困难时期困扰着国家、民族,也困扰着个人之时,仍陶醉其中,不改初衷。 1961年,在小学任教的父亲与世长辞。从此,我开始跋涉坎坷,攀登崎岖,历练艰险。那时,我十四、五岁,母亲要我参加劳动,挣工分,帮着拖小弟小妹。于是,我十二万分不情愿地告别了我心爱的校园生活。此后一些年,我一直在“农民——民师”这个圈子里打转转,在“家乡——外地”若干地方车旋旋。在黔东北,我一双光脚踏平荆棘,替人砍柴于高山之巅,参加筑路于峭壁之中。在家乡桥堡,我一颗铁头顶着烈日,锄草施肥于田野之上,笑傲人生于天地之间。无论何时何地,我与书笔始终不曾离开。 最难忘,终生记,在黔东北江口的江民公路上,我眼患重疾,几致失明。紧急危难之时却有神助。这位神仙名叫杨桐生,秀山邑梅兰桥地方人(这是他对我说的),也打工贵州。他晓得我身无分文,对我寄予十二万分的怜悯。他认得一种能治我眼疾的特效草药。他决心为我治好眼疾。他跑了几个山头,寻遍沟畔田野,给我采来了草药,很快就给我治好了眼疾。他太直,几近于憨。别人向他请教那株草药,他毫不保留,以致有心人将周围各处所生的药株尽行挖去,植于各自院中。作为对他的回报,中午工休,我免费给大家讲全本《西游记》、《三国演义》,他们都惊于我的记忆力,都夸赞扬桐生给我治眼疾的无量功德。 他比我只大几岁,可算一位体己的大哥哥。但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他当作神仙、救星。只要想一想,如果双目失明,又在异地他乡,那我得到的将只是黑暗、痛苦、煎熬、死亡。那么,读写两癖将要我的命。那么,他作为我的第一位人生之师,伟大、正直、光明、磊落的人生之师,他的名字,他的事迹,他的心地,他的恩情,将伴随我的终生。后来,我们天各一方,到处打听,再也找不到他,无以回报。这是我的终身遗憾。 半年后,回到家乡务农,凭一己之微力,费极多之周折,好歹结了亲,成了家。劳苦奔波之余,不忘读写二事。读书,只有一日三餐吃饭时,嘴巴吃饭菜,眼睛看书报。写作,更是数月难得一刻握笔。手痒也好,心痒也好,大呼隆生产把人捆得无比的“死”,想读书看报,比登天还难。 凡到危急处,总有神仙助。这位神仙是《秀山报》副总编王奕才老师。我从1960年读初中一年级时就开始向该报投稿,1964年曾在该报登了几篇使他比较满意的新闻、通讯,自此对我青睐有加。60年代后期,《秀山报》停办,他任秀山县委报道组组长。凡要举办农民通讯员或民兵通讯员学习班,他拟的名单上总少不了我的名字。他把我从无书无文的炼狱中拯救出来,改变几天生活,换几口新鲜口气,对我来说,简直太难得了,太需要了。 多次学习班,形成了两股对立的暗流。一派拥护重庆知青邓洪浩(原名邓经国),一派竟把我作为拥护对象。两派针锋相对,攻战不下,就去找王奕才老师主断。王奕才老师太偏爱我了。他说,论散文应数邓洪浩;论新闻、通讯,该首推戴传贤;而就全面而论,他居然把桂冠戴在了我的头上。 惶恐,惭愧,感激。 我于是奋力写作,多次成了《群众报》、《四川农民报》的积极通讯员。钟灵水库的《工地战报》上许多文章、三角滩电站工程广播室的主要稿件,都是我写出来的。我当了个写文章的泥腿子,耍笔杆子的农民。写文章成了我挣工分的手段。为此,电站工程还曾派我到成都去参加一个省级水电会议的大会秘书组,为会议服务。 如果不是在王奕才老师的学习班里读书、学习、写作,我的文字功底、写作基础不知从何谈起。这些,曾使我在1977年高考时成为涪陵地区的文科第二名。特别重要的,是使我有了积跬步、起垒土的条件和可能。 后来,我当上了教师,没有多少时间写稿了。涪陵地区又一分为二,大河五县为涪陵地区,小河五县为黔江地区,他在那边,任《涪陵日报》副总编;我在这边,在秀山县一个中学教书。我和王奕才老师已多年未谋面了,甚至音信不通。为此,我深感遗憾,夙夜自责,深感对不住我的王奕才老师。如果我能写作有成,我一定要带一些作品,专程去涪陵答谢我人生的第二位老师,第二位正直、无私、识才、导才的人生之师。 1977年、1978年,我以初中四期肄业那点有限的水平,两度参加高考,两度上体检线,但是,阴差阳错,命运不济:1977年被酉阳中文系录取,录取通知书都被“左”的流毒“卡”了;1978年,“左”毒被肃清,我又年过三十,各高等学府均无录取。吕蒙正赶斋,左右不逢源。我的人生之舟一度搁浅,好端端的大学梦,一次又一次被冷酷无情地摧毁了,粉碎了。 正当我忧虑报国无门、“荷戟独彷徨”之时,曾教过我的李家庄小学校长石敦金老师扶了我一把。他痛斥了不让我去他那里代课的一个生产队长(他的学生、我的堂弟),把我叫去他的中学帽子班代课。“士为知己者死”,我拼命工作,两年的教育教学效果较为显著。他又不失时机地为我四处奔走呼号,请求上级把我转为正式教师。天不从人愿,他还不甘心,又向桥堡大队的干部和父老乡亲推荐,使我又当上了民师。 石敦金老师退休以后,在桥堡大队当调解委员,为村民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排难解纷,造福乡里。为此,我在《群众报》上登了一篇题为《桥堡苗寨不老松》的通讯,歌颂了他。 石敦金老师是我小学时的老师,又是我的第三位人生之师,他永远是我的老师。他那热心、正直、爱生如子、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品格和精神,我将永世不忘,终生效仿,到处传扬,并传之后世。 我生在苗寨,长在山区,能挑能背,所以每逢出门,比如参加通讯员学习班,走亲访友什么的,背上总背一个背篼。背篼里一半本子一半书,有空就读,有空就写,这种习惯已保持多年(现在将“古稀”了,遂改背篼为提包)。我的“背篼读写”精神被一些看不顺眼的人背后指控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吃皇粮找不到门路”。对此,我总是置若罔闻。但是,另一方面,我的“背篼读写”精神颇感动了一些热心之士、好心之人。他们为我探信息,觅机会,找门路,使我“有心人,天不负”,终于拨开乌云见青天。区教办给我开了一张介绍信,我带着此信到秀山进修校找到赵季龙校长。我给他买烟(这年头讲究“烟酒烟酒”),他效法林则徐,禁烟。他对我求学之诚心给了一番由衷的鼓励,并把我介绍给杨胜礼老师。 我成了涪陵教育学院中文函授科的正式学员以后,因为当时宣传函授民师学员,不包转正,不包分配,他就和我“分了工”,他说:“你包取文凭,我包找工作。”他所指的“文凭”,是我的;所指的“工作”也是我的。 慈父般之爱,园丁般之情,使我涕零,催我奋进。在中文函授毕业之时,我成了优秀学员,没有辜负赵校长的厚望。 赵校长,我人生中的第四位恩师,他促成了我人生的重要转折。他和杨桐生、王奕才、杨胜礼几位老师一样,没有得到我的任何感谢和报偿。他们是春蚕,是蜡炬,唯有他人,唯有奉献。 那一天,杨胜礼老师听到赵季龙校长介绍了关于我的情况,就把我找去,快言快语,热心热肠,简直是“一见钟情”地对我说:“你坎坷我也坎坷,你奋斗我也奋斗,你郑重人生我也郑重人生,我俩有太多太多的共同点。”他衷心希望我成才,其企盼之急,期望之厚,不亚于赵校长。杨老师是涪陵教育学院(开初叫“教师进修学院”)聘请的函授辅导教师,手握教学、考核、建议决定取舍去留之权,比赵校长的工作、权力更具体。 我在成为正式学员之前,仅参加了他的两堂(一天一堂)复习课,而且都是以考(定时作业)代复习。头一天,我第一个完卷,他看得眉头直皱,说明我距二年级水平甚远。下课后,他把我叫到他的家里,把他心爱的两本教参书借给了我,督促我抓紧学习。及时雨,雪中炭。我夜战通宵,像看小说一样全部过了一遍。第二天,我又是第一个完卷,他看得眉开眼笑,这笑意化成了全县最高分,并且产生了连锁反应:我从两天的旁听生转为正式学员,学科考试获奖,赵校长在全县学员大会上表扬。 杨胜礼老师和赵季龙校长一起,帮助我、支持我、鼓励我,使我圆了大学梦,完成了人生的重要转折;使我走向人生新的起点。 人生路上,险关重重。处处有我师,点化又扶持。人是感情动物。人际情,情万般,情深义重,情深似海。我心中树起了他们一座座光辉的丰碑,我心底铭刻着他们一桩桩感人的事迹,我心田开放着他们一朵朵人格的鲜花 神州何处无雷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一经同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结合,就会产生巨大的人格力量和精神力量。我人生路上的五位恩师,就是这种力量的最有力的一些印证。五位恩师,教给我知识,教会我人生,我怎能不终生感激? 人生何处无信念?我坚信人类社会必定向进步发展,我们大家都应努力,都应奉献,都应多为别人着想。我也曾尝试学习雷锋,学习我人生路上的五位恩师。在三角滩电站工程工地附近,我为盲人之家义务挑水一年之久。在校园里,我为学生呕心沥血,排忧解难;有一位学生遭受车祸受了重伤,我不顾一切地把他送医院急救,使他很快脱险。在秀山中考考场外,我甘当考生的场外指导,为他们快速指导弥补失误的最佳方法,使他们顺利通过考试,被高一级学校录取。 每当我为别人做了一件好事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雷锋的力量,感受到了我哪些人生之师的力量。 愿这种神奇的力量、神奇的感情,与天地同在,与人类共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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