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梦魇 |
正文 | 子夜时分,沉睡中的他被惊醒了。惊醒他的也许不是什么声响,仅是一种氛围。空寂的屋子、宽敞的客厅、幽暗的光线,不同以往的是危机四伏、被入侵的阴影强烈地笼罩心头,房间内隐约有肃杀之气,挥之不去。 果然,他的直觉不是无中生有,屏息静气间,黑影飘忽着进入他的眼帘,先是扑朔迷离、后来轮廓渐渐清晰,看不清脸、但对方嚣张得没有伪装,黑暗也已经是最好的掩体,披着类似斗笠的夜行装束,很高大,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庞大。这是一个强悍、陌生的侵略者。 他的睡息是不会被忽略的,他被窥视了多久?对方是怎样悄无声息地进入此间?意欲何为?他理性、疑惑与惶恐交织、同时也是唯一的应激反应就是佯装熟睡敏锐关注。黑影并不靠近他,只在一定距离外逡巡、搜索。他在观察后确定,那不是传说中的鬼魅,因为,他听见对方竭力掩饰仍无法克服泄露出的人的讯息:规律的喘息与细微的脚步。是窃贼?还是另有目的的入侵者? 他必须实施激烈的防卫行为了,因为,对方在并无翻动的一段寻找后,似乎未达目的,开始蚕食空间扩大搜寻范围、一寸一寸地迫近他的人身、甚至在某个瞬间、他们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他制造出一些介于自然与蓄意之间的声响,以示警告。对方退到房门处,手抓住锁柄有离去的企图,但,是门的反锁断其退路还是对方重新坚定了造访的初衷?或者,将他的以静制动当做了受轻蔑、被无视存在的耻辱而恼羞成怒?黑影,魁梧的黑影撤手放弃了开门的动作,转身折回并蓄势待发地盯着仍作睡状的他。这一瞬,他觉得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时刻到来了,双方的容忍力、防范性都崩溃在承受上限。 他家里是有些硬器物件的,他清楚它们的存放位置,他能精确地拿到它们。他在估算判断着对方的距离、假想分析着对方的反应,简单地评价对抗双方的优劣势······ 牙关紧叩,黑暗中对峙的空气,充胀欲爆、近乎凝滞。 窗外月藏星稀,万籁俱寂,夜风流过梧桐树,枝叶的动态剪影酷似不安而瑟瑟发抖的魂魄。黑影以诡秘、极难察觉的移动速度向他步步逼近,缓慢却坚持不懈。他愤怒了,他仇恨了,焦灼守候比水落石出更费心力,悬而未决比尘埃落定更加痛苦。他甚至能原谅不速之客的冒昧现身,但绝不会宽宥对方循序渐进、剥茧抽丝状施加的心理煎熬和意志摧残。彼此都听见了双方从鼻腔喷射的冷冷杀气。一场殊死搏杀爆发在即。 突然,他一跃而起,他直奔杀伤力最大的那件,他取得了第一回合的胜利:他拿到了!接下来,他要致命攻击、一击而中,他抡圆了扑向黑影······ 他彻底苏醒了······ 路灯昏黄的光辉映进房间在墙上地上写意一片婆娑,时钟敲击岁月的“滴答”声轮回不息,路上骚扰午夜的车响、远处偶尔传闻的孤独的犬吠······所有的一切都确凿鲜明地证实了梦境的完整消退。 并没有因为虚惊一场生庆幸,也没有对胡思乱想起鄙夷,心的恐慌反而愈演愈烈,反刍梦魇的余悸充斥了他的脑海。更令他恐惧的是,如果罪恶的意念、丑陋的情感不经意间侵蚀了他的灵魂呢?那些遁形变异的魑魅魍魉,怎样潜移默化地啮噬、残害着高贵的灵魂?这会不会是命运之神悯其辛苦,做暗示提醒呢? 他起身披上睡衣踱到客厅窗前,一直微开的窗,那风倒也惬意:温暖而潮湿,零星的雨,很迷离。 梦醒间迷茫的城市、灯火阑珊的街衢、风情撩人的夜色,阒寂无人,树叶簌簌,精神的惶惑伴生了健康的挥霍,情怀颓废至荒凉,没有歌可以唱。 拿起烟,又放回,拒绝释放,不愿点燃暗夜低回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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