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的另味家常饭 |
正文 | 《舌尖上的中国》纪录片,不知勾起了多少人的馋虫,据说片子中的美食使许多“吃客”趋之若鹜。仅仅是看电视,那唯美的景色,食物清晰的画面,充满磁性的话外音,无不使人垂涎欲滴,的确是太养眼了!纯正的食材,乡土的烹制,才有独到的味道。但是,并不是所有纯正的食材,乡土的烹制,都是美食。伴随我童年少年时期十几年的主要食物,是母亲精心烹制的家常饭,有好吃的,但绝大多数不是美食,果腹而已。 饸饹,小时候一到夏天,娘就开始做了。和好的地瓜面,用餄饹床子轧成长条,漏到开水锅里,煮熟了,在凉水里拔过,胡萝卜咸菜剁碎,和上蒜泥就着吃,类似于凉面的吃法。现在想起来似乎不该那么难吃,可当时,我放学回家,看到母亲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汗流浃背地忙活,就烦了“怎么又吃这个!”一个中午提不起精神,午饭也就扒拉半碗,弄个半饱就去上学了。我是宁愿吃煮地瓜干也不愿吃那个饸饹,内心抵触极了! 地瓜面水饺,顾名思义,就是用地瓜干面包成的水饺。皮的质量如此,馅子也好不了哪儿去。一般都是自家种的胡萝卜、青萝卜、青白菜,夏天还有不值钱的韭菜。放点葱姜,豆油少许。没肉,能放点炼猪油的渣就算奢侈,少油无盐,没滋没味的。地瓜干面没劲道,擀的皮很容易裂口,有时,母亲会加一点点小麦面。那就好包好看,当然也好吃一些。最折磨人的是每次都要给父亲包一碗小麦面的,父亲白天下地干活,晚上还要编篓子到半夜,挣钱补贴家用。所以,要吃得好一点。一个锅里,漂着一群黑黑的“小鸭子”,几只“白鸭子”混杂其中,黑白分明。眼睁睁看着煮熟了的“白鸭子”集中到一个碗里,送到父亲面前。口水在舌下悄悄吞咽。几乎每次父亲都会把自己碗里的拨几个给最小的我和哥哥。我都是先把那些黑的消灭掉,再细细品尝那几个白的,滑溜溜的真好吃!要是顺序相反,那些剌嗓子的地瓜面根本咽不下去。 还有一种食物叫“讫溜”(真不知如何写)。就是用玉米面包上馅,包成纺锤形,放到糊糊锅里煮熟。喝玉米面糊糊,吃玉米面“讫溜”,我还能接受。因为“讫溜”煮熟后滑滑的,味道尚可,样子也算可爱! 炒扁豆、豆角。记得小时候家里不来客人,一般不会买菜。我们村五天一个集,父亲都是去卖篓子篮子筐子,母亲去卖鸡蛋,五天攒的鸡蛋基本都卖掉。偶尔卖点粮食。一般不买什么,有时父亲会买点新下来的水果,譬如杏啊桃啊甜瓜什么的,给姊妹几个解解馋。但很少买青菜。自家种白菜萝卜,夏天在地边上种扁豆豆角。就解决了一家人吃菜问题,没菜可吃的时候,就吃自家腌的咸菜。扁豆豆角要吃一个夏天一个秋天,几乎半年,我是真吃够了!放学就要挎着篮子上坡摘扁豆豆角。尤其是夏秋交接之季,扁豆秧子覆盖了石堰,一串一串的扁豆随风摇摆,每次能摘大半篮子。母亲就熬半锅,不是炒,因为太多了!仍然放油少许,盐适量。每人多半碗。就着高粱面窝窝头或者饼子。一股苦味儿,真是难吃!再好吃的东西也搁不住天天吃,吃半年啊! 于是,对于扁豆豆角,仿佛结下了仇!即使以后工作了进城了,到青年到中年,二十多年我再也不吃。只是近几年,家人“抗议”,我才又试着做着吃,精心烹制后有了全新的味道,我才慢慢接受了二十多年的“仇家”! 香椿芽,时令鲜菜,美味无比。但对于香椿芽咸菜,我一向敬而远之,至今如此。记得刚上高中,我十四岁。离家12里路,住校,一周回家一次,背回一星期的干粮和咸菜。干粮无非是窝窝头饼子,萝卜咸菜。后来,母亲看我又瘦又小,就在高粱面窝窝头里加了玉米面,咸菜换成了腌的香椿芽。那时候,这种待遇在家干活的姐姐们是享受不到的。香椿芽咸菜放到一个罐头瓶子里,就着吃干粮。那个时候腌咸菜都是用粗盐,就是大盐粒子。咸菜腌好了,盐粒子还没化完。于是,香椿芽咸菜里面混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盐粒,边吃边抖下来。有时,抖不干净,就有漏网之“盐”到了嘴里,又苦又咸,恶心直想吐。两年高中,基本没有变化的伙食,对香椿芽咸菜我是深恶痛绝!从那时起,每年春天,鲜嫩的香椿芽刚刚摘下,我吃一点香椿芽拌豆腐,或者香椿芽炒鸡蛋。当把香椿芽腌成咸菜,我再也不会尝试一口。看那个黑乎乎的样子,就有三十年前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家常饭,把我养大,即使它再不合口味。另味家常饭,蕴含着一个母亲细细的心思,那时我却一点不知情!当时从没有想过,做母亲的为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是怎样绞尽脑汁地变换花样,把粗粮粗菜做的尽可能“细”一些,尽可能让孩子们多吃一点!想想现在孩子们百般挑食,和二三十年我们的挑食,尽管家长是一样的无奈,但却是不一般的滋味呀! 记得毛泽东主席曾说过:“嚼得菜根者,百事可做”。我们这一代,能力不一定能做百事。但是,看到父母不易,知道感恩;过过吃糠咽菜的日子,不会浪费;经历过艰苦岁月,容易知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感恩,节约,知足,何尝又不是一种稀缺的美德呢! (3月8日初稿,6月2日修改定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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