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黎母山思念 |
正文 | 黎母山思念 黎母山,在外面的人心目中,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据说那里是黎族同胞的发祥地。七十年代初,为采访一个割胶班的事绩,我进了几次黎母山。 从乌石农场场部坐汽车向西经过一段大公路,在一个山口拐进一条胶林小道,不久就到了割胶班的主管作业区十队。说明来意后,十队指导员刘星恒领路,我们步行向黎母山进发。据刘星恒说,从这里去黎母山要趟三次河,走两道谷,翻两个岭,最终到达一个开阔地。 穿过几条田埂,到了一条小溪边,水不深,过脚背就趟过去了。爬个坡进入了一个山谷,只见满谷的蝴蝶,红的,花的,白的,黑白相间的,大大小小应有尽有,在青草和大树之间盘旋飞舞,绚丽多彩。路边草丛上像似铺满五颜六色的花萼,我顺手想摘一朵,刚伸手,哇!爆开一团焰花似的撒开了,原来那是蝴蝶。走出蝴蝶谷,回首望,那农田、胶林、房屋村舍已在云雾之下,我们已经上了一道岭。走着走着又进入一个山谷,这里树荫遮天,藤萝蔓延,一股郁香扑入鼻腔。那香味真是沁人心肺,是檀香?是沉香?都不像。是当归?我想找找香源,但就是找不着,一路走来只有香沁心,不见香何来。刘星恒说,听人说当归出苗很香,但不出土的,一出土就会被鹿吃了。是呀,这样香的东西,如能随便找到,岂不全被挖了。几里山谷几里香,难怪远居深山人长寿,长闻这香气能不长命百岁?走出山口,一个约百米宽的河滩橫在面前,大大小小的砺石铺满河滩,一条清澈的涓流在砺石上淌过,激起堆堆白色波花。这就是万泉河的上游大边河,它从这里出琼中,入琼海,进万泉河。过了大边河,迎来一片绿洲。绿洲上,一湾围水,几蓬翠竹,半遮半掩一个黎寨。几位黎族壮年正在田中耕作,见到我们一行都热情地招呼:“同志,进屋喝个茶。”别了黎寨,从翠竹丛中拐进一条蕉林小道,穿过槟榔林,进入另一个山口。啊,大山深处竞有一马平川!看,四周青翠的山峰,连着成片的胶林、槟榔林、香蕉林;绿色的田垅,婉娫的水溪;水浜上河柳、荔枝树、木瓜树、木菠萝,点点缀缀;榕荫竹影之中,露几处屋宇村舍,炊烟缭绕,云纱嬝娜;好一个深山桃源洞! 割胶班住在东坡路边的槟榔屋。正是中午时分,几个小青年看见我们来到,远远跑过来接过小包,簇拥着走进屋。“你们真有口福吔!”小吴高兴地说:“今早小冯小李割胶回来路过北寨,正好碰上那些黎族小伙子猎到一头百多斤的大山猪,当地规矩眼见有份,分肉时硬给我们送来两份,中午就吃山猪肉。”吃饭时,大家喝着包谷酒,嚼着山猪肉,说说笑笑,颇有山中风味。 割胶班一共六个人。班长老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职工,从来农场就一直管着这个胶园。广州知青来农场后,队里调走了这里两位职工,安排来两男三女五个广州知青。老王个头瘦小,一张沧桑憨厚的脸,和譪可亲的言表,像一个老父亲领着五个儿女。 让我惊讶的是,这些大城市来的小青年,尤其是三个城市姑娘,没有娇怩和虚浮,在这偏远深山里,用勤劳和智慧创造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你看那槟榔屋,就是他们在老王的带领下,上山砍下槟榔树,剥皮、制板,自己动手加工盖起来的;外形美观结实,室内整洁舒适,槟香郁幽,俨然一座黎寨大屋。在屋边的平地上,垦出了几片菜地,白菜、空心菜、茄子、豆角、瓜果、葱蒜芫荽等,郁郁葱葱;菜园周围是木瓜香蕉,旁边是鸡粞和猪圈,一群小鸡在山坡到处觅食,两头肥猪在圈中啃食青料。徬晚,那胖胖的姑娘小吴围着腰裙在给猪添餵熟食,单瘦的小何、高挑的小朱和小李、小冯在菜地里淋水施肥。我问:“你们习惯这里的生活吗?”小吴说:“开始不习惯。现在倒觉得很乐趣,吃的都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感到特别的香,生活很踏实。”“杀猪时还送肉给队里大食堂呢。”小何快言快语,指着绿油油的菜地,很骄傲地:“你看我们的菜好不好?”不等我回答抢着说:“那些黎族群众都来要我们教他们种菜咧。”霞光映在她们脸上,是那样青春光彩,更衬出她们挥洒自如和得意自信。显然,她们是大山的骄儿,是生活的主人。 第二天凌晨,我跟着他们去割胶。胶林离住地约一公里左右,胶树是五十年代初一个爱国华侨从海外带回种子种的实生树,树干高大多枝,农场接管后才开始产胶。姑娘们头顶的胶灯在濛濛的胶林中画着一个个弧形的亮圈,机灵的双手熟练地掌控着胶刀在胶树干上切去一层薄皮,顿时涌出滴珠似的白色乳胶,串珠成流,落在树干上的胶杯中。割完胶,天已大亮,在等待收胶的时间里,他们紧张有序地整理胶灯,磨拭刀具,做好第二天的准备。收好胶水,足足三大桶约一百多斤。我问:“你们平时都是挑回去吗?”小何说:“以前是挑,现在我们有船,水运。”说完,从河边的荔枝树上解下缆绳,拖出一条小船来。说是船,实则是个小舢板,更像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盆。据他们说,是老王从黎族群众那里要来一截大樟树,领着他们斧劈刀凿,一天一天凿出来的。小冯小何随船走,大家帮着把胶水桶提上船,小冯拿桨坐船尾,小何手持蒿杆跳上船。只见小何用蒿杆时而点点河床,时而拨拨船头;一叶扁舟、一位倩女即在河柳岸树之中穿梭而去。回到槟榔屋,休恬片刻,接着是紧张的加工。六人齐动手,从胶水入槽到绉片机压制成绉片,环环相扣,利索干练。不过几个钟头,雪白的乳胶变成了黄灿灿的绉胶片。 刘星恒说,队里原来考虑割胶班远离场队集体,担心小青年们不习惯,打算半年一轮换,现在青年们乐意在这里工作,不用轮换了。在和她们的交谈中,姑娘都说在这里的最大收获是学到了适应环境、创造生活,懂得了怎样让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对啊,人类世世代代不就是在不断地适应环境,进而改造环境,创造了文明和进步嘛! 几十年过去了,黎母山旧貌换新颜。风光可能更加靓丽,那胶林和割胶班也可能已不再存在。但青年们磨炼出的自立自强生活态度定会伴随她们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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