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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十年风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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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刚从师专毕业,为了能让我顺利地走上工作岗位,父母早已开始托人问路,焦急的替我奔波了。我知道一生只和泥土打交道的他们其实也并无多少熟人可托,于是告诉他们不必多愁,不是年年都如期分配了嘛!可我怎能理解父母多年来的含辛茹苦,他们盼的就是这一刻呀!

最终,他们的忙碌都是多余的,因为从那年起我县新出台了一项政策,要求新毕业的院校学生一律不再统一分配工作,而是公开招聘上岗。得知这一消息,我心头也是懵了一下。我先是查看了当年的招考信息,了解报考的各类情况。从报名情况看,那年新毕业的人太多了,可招聘教师的学校却少得可怜,且都是交通不便又极为边远之地,招的人数也是寥寥无几,就我所学专业而言,应考的有七八十人,岗位却仅有十余个,情况更是不容乐观。加之报名那天我遇上了一个和我报同一所学校的老同学,他满面笑容的对我说:“兄弟,你一定要努力,最好能成为我的同事。”一听人家那口气,我的心都凉透了。

接下来,我经历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煎熬,一方面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望我坚持每天早起看书,终日奋斗。另一方面我心里又极其矛盾,心想如我这种无门无路恐怕努力也是白搭。如何是好,只有碰命了!

我早已记不起我是以何种心情去参加考试的了,甚至考试的各类题目也忘得一干二净。公布成绩那天,县教育局大院里可谓人山人海,不用说,都是些迫切关注命运的人。成绩单张贴在靠近院门的一面破旧的墙上,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挤了过去,我不敢往前看,而是下意识的在相对靠后的名单里找寻自己。我生怕名落孙山。突然,我身边一同学教了我的名字,说:“你都第一了,还看什么?”我虽然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我一眼就瞥见了公布栏左上角的那个名字,没错,的确是我。我从人群中悄然退出,一颗热泪差点滚了出来……

我被录入到一个台胞捐资的学校。

报考时听别人说这所学校环境一流,工作条件相当优越,于是我怀揣一颗火热的心前往报道。在司机的指引下我在一片槐树林旁下了车。穿过几棵骄阳下无精打采的槐树往下走便是布满怪石的河滩,站在河边一望,我要抵达的学校就坐落在河斜对岸的一个小村落的左下角,可谓依山而建,傍水而立。不算是心仪已久,但起码是慕名而来,单是一种新鲜感就促使我想急切地渡过河去。

我有些亟不可待,可对岸野渡无人,唯有一条小木船慵懒的湾在一处石壁下无神的荡悠着。火辣辣的太阳悬在头顶,炙烤得整个河滩犹如燃起了熊熊烈焰,蒸的人实难忍受。我只得苦苦期盼,没想到这一等竟长达一小时零一刻,若非我经风吹日晒惯了,否则定义晕倒。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浑身发烫,实在是苦不堪言。

在办公室接待我的那位老师待人很是热情,他让我先在办公室歇息片刻,说校长马上就来。不一会儿,从门口进来一位中年男子,皮肤黝黑,穿着短裤,汲着拖鞋,手里拎着两只热水壶,俨然一个送水工。我正欲起身问好,先前那位老师已向我介绍:“这是我们校长!”我自暗忖,幸未冒昧。一番咨名问姓之后,校长先生站在门口又喊了一位老师的名字,让他下来把我带到他的宿舍暂且歇下。我主动奔向四楼,刚到楼梯口,一位年轻小伙已迎上前来邀我进屋。后来得知他是我的校友,刚毕业没两年。这位校友的单身宿舍与我曾对教师室内陈列的想象基本吻合,一张简陋的桌子,几把发黑的木椅,还有一张由两条木凳架起的木板床,真是陋室一间。靠墙角处一台摇摇欲坠的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吹着,显得极不协调。

屋后是一方阳台,我心想这阳台设计堪妙,无事即可聆听脚下江水潺潺之音,抬头便观对岸旖旎风光,岂不美哉!没想到我一抬头便傻了,隔窗望去并无秀美山色,挡在眼前的是一片光秃秃的陡坡,连一处人家都没有,最让人伤感的是陡坡下那条公路,呼啸而驰的车子瞬间将我的思绪全然带走,一种莫名的孤独霎时从我的心底涌入,眼眶也就跟着湿润起来。

无论此地何等荒凉,我还是必须在此安心扎根,这是我十年寒窗的回归之地,这是父母师长用心良苦的期待,这是我肩负教书育人使命的开端,这是我渴求人生新路的起点,我义无反顾。从读书到工作这转眼的环境落差使得我一时很难适应,夜晚,我一个人在操场边闲走,对面一片漆黑,连个点亮你内心思绪的灯火都难以觅寻。我知道我的到来不会对这里带来丝毫变化,相反这个陌生的环境将会促使我去改变自己,但没想到是我的到来竟无意识的给他们捎回了一种素不相识的失望,那是有位同志告诉我说是从招录的名单上看很多小伙子都渴望我是个女生,我一时都按耐不住的笑了,没想到刚一谋面我却让你们如此失望,实在难为情了。

出于领导的信任,初出茅庐的我就担任了毕业班的教学工作,这也使得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全部精力都倾注在还不熟稔的工作上,很快我也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当然这样的日子是相当艰苦的,有几件事足可令人终生不忘。由于毕业班教学任务繁重,周末经常要补课,学生周五下午放学后匆匆地回家准备下一周的生活必需品,周六吃过中饭就得早早赶往学校,我因离家较远,当然也不能回家。记得有一周末,碰巧厨师不在,周六早上起来一看,那唯一一家小卖部竟然也关门了,我的肚子一时就慌了起来。学校周末人很少,留下的也只有平时自起炉灶的那几家了,他们招呼过我,说是吃饭时喊我,我客气地说我准备有方便面,就不打扰了。嘴里如是说,可心里还是期望到时能有人来喊,我明白我要填的不仅是肚子,更重要的是心情。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不知是他们已然忘却,还是饭熟的太迟,我等了很久也没人叫我。宿舍里连个打牙祭的小食品都没有,看着饥肠辘辘的自己,我毅然决定坐车到五六十里外的县城去吃顿早饭。

那顿饭吃的什么,我忘了。吃的可好,全然不知。

还有一次,天降大雨,河水暴涨,遇上这样的天气,要想到达我的工作地儿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从几十里外的铁路桥上过河然后步行几小时后到校,另一条是从离学校两三里路的一个渡口过河,而离学校最近的那个渡口像这种天气定然是不过渡的。因为时间关系,又听说学校下面那个渡口撑船的老者和蔼善人,有着沈从文笔下那个老船工美德,所以我打算抄近路。我只记得那天小木船被汹涌的江水冲走了很远,差点就不听驾船老人的使唤,当我艰难的渡至岸边,前来接我的同事示意我回头看看,那一幕使我两股战战,自己险些软在地上。老人又顶风破浪渡河接人,船恰好行至江心,那一叶扁舟被那一股股浊流冲的左右摇晃,让人看了都心惊胆战,怒吼的江水足可以吞噬一切。我真为老人捏了一把冷汗,也为自己和生命的这个玩笑而惊魂未定。

我在这里呆了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年,这三年,有过艰辛,有过酸楚,但也收获颇丰。这三年,我丰富了工作能力,为我以后的生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三年,我认识了许多在教育战线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同仁,结识了众多志同道合良师益友。这三年,我送走了一大批追求梦想的莘莘学子,助他们在理想的天空展翅高飞。这三年,我要和你道一声珍重的再见。

多少个冬夜,临河的寒风鬼哭狼嚎的从门缝中挤入;几许处忧愁,在秋日的晚霞旁黯然神伤。

曾记否?万物复苏,你我翻山越岭,寻觅春天的足迹,莺歌燕舞,意气风发。

曾记否?夏日炎炎,你我进沟摸鱼,捉的零星几条,却晒得汗流浃背,惹得满身泥腥。

曾记否?秋日多情,你我野炊兴起,溪边生烟,空谷飘香。

曾记否?四野萧落,你我脚下生风,在沿河的公路上越野追风,不甘落后。

曾记否?……

再见了,我的同仁们!再见了,我的朋友们!纵使时间如何流逝,我永远会怀念你们得。

随后的日子里,我调入了一所条件相对较好,交通也较方便且离家很近的学校,这里一处新的驿站,我人生也将从这里继续起航。一眨眼,又是七个年头了,现在回想起七年前的决定多少也有些鼠目寸光,但我还是无怨无悔。我的日子还在平淡的延伸,虽然我在这里也用了很多,但我感到自己却在一步步后退,就连心灵都不知道滞留在何处。我只感觉我突然像一只井底之蛙,只活在了自己那一片天空里,我和更多的人整日自以为是,坐井观天,活在一种狭隘的满足之中。在一片浑浊中,我迷失了好几年,相比于前三年,我留在这里的回忆却少之又少。

青春亦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十年,如今的我已是而立出头,回忆这逝去的十年,真是感慨颇多!十年里,我收获过工作成功的欣喜,也感受过工作不顺的失意。十年里,我拥有了一个美好的家庭,也为没能使我的家人生活得更好而惭愧。十年里,我经历了父亲突然离世的悲痛,这种亲不待我将使我悔恨余生。十年里,我没有韬光养晦立下永志,也没有沽名钓誉,贪慕虚荣。

十年了,我拥有了什么?

而今,经历了十年风雨的我却有些茫然了,我陷入到一种晦暗的挣扎当中,我甚至开始抑郁不安,站在这个路口,我显的徘徊不定,痛苦思忖:是我在奔向一个泥沼,奋力向前,抽出左脚,忽又陷了右脚?是我久未冲洗,已然苔迹斑斑?我知道,这或许是一种追求的良知,抑或是而立之年一种责任的肩负。

十年了,还在等什么?

有时间,我在想:十年前我若榜上无名,而今是否有一个舞台,表演的人可否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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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5 16:1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