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你想吃鱼吗 |
正文 | 我去菜市场买鱼,准备为晚餐增加点荤色。 一个狭小的铁箱子里,几十条鲤鱼、鲶鱼、鲫鱼、鲢鱼,草鱼,还有几种我叫不出名的,互相你撞我、我挤你,游得很是纠结。 摊主热情的招呼我,问我看好了哪一条。我指着一条鲤鱼,未曾张口,摊主已经麻利的将其捞起。鱼被突然的袭击惊吓,本能的反应溅起了片片的水花。 过秤,交钱,鱼被摁在操作台上。摊主随手抓起一个钩状的锤子,照着鱼的脑袋就砸了下去,速度快的甚至令我还未来得及别过身去。 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无情的杀戮了,藉于此,我平时很少吃活鱼。我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了,摊主的几锤子已经将我的心砸的慌乱起来。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下去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此时已经不动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摊主手中的尖刀,划开了雪白的鱼肚子,然后迅速的拉出鱼鳃肠肚,鲜艳的鱼血染红了摊主的塑胶手套。 杀鱼的过程前后也就几十秒,我的心已经开始难受不已。接过打包好的鱼,我几乎是以迅雷的速度,逃离了鱼摊。 清冽的空气多少缓解了我紧张的情绪。已是初春,却并未草长莺飞,花间梢头看不到一丝春的痕迹。异常的气候现象,令近几年的冬天像一个临暮的老者,来的缓慢,去得迟疑,蹒跚的步伐总是欲走还留,惹得身上的冬装裹了一天又一天,总也脱不掉。 回到家后,天空已经被暮色笼的有些浑浊。我钻进厨房张罗着准备晚餐,洗好的鱼静静地躺在盘子里,大张着嘴。三岁的儿子欢快的跑过来,看到鱼兴奋不已,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语言。而鱼,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知所云。 我抓起鱼的尾巴将其放在案板上,这么大的鱼不改刀是很难入味的。鱼的身体黏黏滑滑,操作起来很是费劲。 我一手扶住鱼头,刀锋倾斜着在鱼身上长驱直入。一刀还未割完,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鱼的尾巴突然摆动起来,打在案板上啪啪的响,惊得我差点把刀子给扔了。 儿子在一旁哈哈大笑,以为是他心爱的小鱼在和他玩耍,岂不知,这是鱼未死的神经在做痛苦的挣扎。孩子的世界是纯净的,没有黑暗和悲伤,又如何能够洞悉到这等残酷的事实? 我抚了抚怦怦乱跳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到了这个地步,这条鱼是断不能扔掉的,我已经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 锅里的油热了,我提了鱼尾,将它头朝下慢慢地滑到锅里。鱼太大了,弯着身子蜷缩着,身体里的水分和油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高温再一次的刺激了鱼还在残喘的神经,搭在锅沿上的漂亮的尾鳍,剧烈的抖动起来,像两片美丽的羽翼翕动不止。 我努力的表现出气定神闲,机械的往锅里放姜片、放蒜瓣、放葱段、放八角;倒白糖、倒白醋、倒酱油、倒料酒。我想,我得尽我所能,让这条鱼死得其所。 鱼的身子已经脱生,浓郁的汤汁翻滚着冒着热气,四溢的香味已经盈满了房间。 我以为就此无事,稍候片刻便可以享用美味了,哪承想,鱼的尾巴在浸到汤汁之前,又一次开始抖动。 可怜我一颗百经蹂躏的心啊,瞬间石化,目瞪口呆, 这条鱼,彻底征服了我! 这条鱼,有木有征服到你?如果有,你还想吃鱼吗? 想吃,你能接受生命瞬间消逝的过程,接受生命由生到死的痛苦的挣扎吗? 想吃,你能hoid住杀戮对视觉的冲击、对灵魂的抨击,hoid住残酷对心灵的那种剜心刺骨的疼痛吗? 想吃,你储备了足够多的勇气、坚定了足够硬的心肠吗?你有不太理想的听觉以便于听不到生命无助的呐喊吗? 也许有人会说,吃条鱼而已,用得着那么复杂吗? 是的,简单的事情而已,简单的被大多数的人忽略为平常的生活细节,琐碎成无关紧要的习惯思维。可是,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具有理性和感性的双重特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才会拥有如此丰富的情感空间,我们的七情六欲才会如此淋漓尽致的展示,这人间才会充满同情、关爱、真诚、帮助、良知等等。 且说这条鱼,也不光是这条鱼,还有那些狗、猫、兔、蛇;那些虫、鼠、鳖、甲;那些鸽子、飞禽、熊掌、鹿茸、燕窝、鱼翅以及这鞭那鞭的,你想吃吗? 想吃,你做好准备了吗,良心的? 反正,我是再没那个勇气了! 冷风2012年3月5日于辽宁大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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