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山魂 |
正文 | 北方的群山,相串环绕。山与山之间碧树葱郁。夜晚,山风拂过,树叶作响,那是山魂在呼喊远方的亲人归来。 1937年,腊月的一早晨。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是与平日未有的忙碌。 “乡亲们,日本鬼子侵略我华东三省,杀我同胞,我们身为民国的儿女,真能忍心看我们的同胞被杀害。汉子们,参军吧,拿起武器去保护我们万万同胞!”一位穿着土黄色军装的青年站在村里的小土丘上愤慨激昂的喊道。 小土丘下的村民们中有一老人晃了晃头叹道:“唉,要不是我这一把老骨头,我早就上战场打鬼子了!” 午后,一小伙子急急忙忙的奔跑在村子里的被白雪覆盖的土路上。在土路末端山半腰处,有他的家。 “娘,我回来了。”小伙子气喘吁吁的对前方一间已有了年头的土培屋喊道。 屋里探出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女,只见她在露着棉絮的暗灰色衣边上蹭了蹭她微湿的手。那是一双有无数疤痕皱褶的老手,一双不应该属于女人的手。枯黄,而又细瘦,像老树枝似的。 “回来了,瞧你累的,进屋吃饭吧。” “娘,省城的军队来招兵了,说是要去前线打鬼子。” “打鬼子?打鬼子好啊!” “娘!” “哎,怎嘛了。快,屋里还有饭呢,等会就凉了。” “娘,我想……我想……我想参军,上前线杀鬼子。” “诶呀,傻孩子,参什么军啊。打仗是闹着玩的吗,打仗会死人的!” “娘,您别这样。我不会死的,像小时候那样那样,我掉到狼窝那样都不会死的。没事的。” “孩子不行啊!听娘的话,好好待在家里,呆在咱这山沟,外面的事儿咱不掺和。对了,屋里还有饭呢,快…快跟我回屋吃饭!” 母亲迈着缓慢却又急促的步子狠命的拽着儿子往屋里拉,像是呵护家里最为珍贵的传家宝,生怕被外人所夺去。 儿子撇过母亲有力而又柔弱紧拽着的手,“娘,您别这样。等我杀完鬼子,发了响。回来给您扯个布,制定一套衣裳,再给您添个儿媳妇!” “孩子,娘不要这些。娘只想你好好的在家陪着娘,孩子答应我好吗!” “好…我不走了。娘,我们进屋吃饭吧。” “那就好,快进屋吧。” 可是,青年已定的心能轻易阻挡吗。他撒了他人生中对母亲的第一个谎,也是最后一个慌。 午后,他趁母亲不注意,跑下了山,参了军。 黄昏时,他准备随队起行。汽车刚发动,才发现母亲在后面追赶。 “孩子,不要走…不要离开娘啊,不要走啊……”母亲嘶哑的哭喊道。 “娘,您回家吧。过了腊月,我就会回来的。回去吧!” 其实儿子不确定腊月后会不会回来,他只是坚信他会很快回来。 儿子的颜容随着卡车慢慢消失在夕阳下。 后来,母亲从村民口中得知儿子随着国民党的军队走的。于是,她每天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从黎明到黄昏,盼望着。希望看见儿子能有一天回来,亲口对她说:“妈,我回来了!” 母亲每天都在回忆儿子小时候: 儿子两岁那年,她与丈夫一家三口逃荒来到这里,但他们不知道山里有狼。同样是腊月,一晚儿子哭得很厉害,引来了山中狼群。丈夫身为家中的顶梁柱,毅然保护她与孩子。可狼群却是凶猛的,不久他就倒在血泊中。只剩她和孩子在狼群的包围中,她竭力的呼喊求救。面对狼群的进攻,她把儿子紧紧地护在胸下。她的手和腿被狼群咬的血迹斑斑。山下的村民听到了哭喊声,都抄起家伙来赶狼。后来狼没了,可丈夫也没了,只剩他娘俩相依为命。 就这样过了几年,日本投降了可是儿子却还没回来。从一位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口中得知国民党要和共产党打起来了,她不知道国民党和共产党为什吗打起来,但她只道儿子要晚点回家了。 这样一等十年过去了,儿子还是没回来。她每日都要拄着拐杖,望着远方,从她已稀缺的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儿子,回来啊。嬉戏的孩子总是对她喊着:“傻子,傻子。”而大人也总是对孩子努嘴。 是的她疯了,想儿子想疯了。 又一十年,她已满头皆白。她的脸像是木疙瘩生成的,二十几年的孤独与思念化为刨刀在她的脸上刻下了道道痕迹。她的眼已失明,而她的泪在几年前也都已流干。 而后的岁月,等待儿子只有一手杖和一破烂的土墙。 1987年,台胞大陆探亲。 在山的一隅,有一老人在一矮矮的墓碑旁哭泣。 是夜,一切都宁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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