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河岸历史 |
正文 | 桃花的萱洲,梅雨的乌镇,都有水上的乌蓬与艄公;都有太阳钻不出的云层。不同的是:萱洲是河岸叙述的历史,而乌镇是村落细语的传承。它们的故事都有水,只是萱洲的水流向了湖海,乌镇的水缠绵在血脉中。 月光下的萱洲是朦胧与灵动的,如同二月桃花开在烟雨迷恋春风的季节。河道上,柳梢指着的不再是渡岸的归客,它的芽是在告诉燕子,那桃林边的老屋与有等着敲门的人。 那条曾渡过我童年梦想的舢板,今天的撑篙者已成老翁。他记得外婆、母亲,数得清哪家哪人有多少儿孙。只是,他的船没变,桐油刷了一遍又一遍,把过去岁月洗刷得透明干净。 当日光照亮小镇的青阶时,古镇的沧桑因为湘江的缠绵而不舍远行;当天外的世界日新月异时,萱洲的桃花,仍然野性与激情。 这里的女人,包括八十岁的姆妈都能说出,哪一棵桃树下,曾经有过自己少女时的羞涩与冲动,能说出那个第一次抱紧自己的男人,能与陌生人说起那曾经半推半就中的第一次热吻。 当桃花烂漫江南时,萱洲的老街会飘扬一种天然的荷香,这是女人贴身荷包里塞满檀叶与花粉的淡淡幽香。在夜的窗口弥漫,然后又悄然散向镇边的码头上。 寻香而来守侯着的男人,或许会带走一个被桃花熏晕的女人;或许就在萱洲的河边钉一条船过日子。他们会有上岸定居的一天,那时的一家或许是三代人,足够一桌坐满。 每当萱洲春节来临,各家的酒菜花样百出,男人们带着孩子家家登门拜年问候,家家户户的八仙桌便成了女人比试厨艺的擂台。这时的男人是最幸福的,除了串门喝酒,晚上便是抱着个女人,暧脚开怀。 大年三十坐岁,有用红砂糖桂圆红枣煮蛋的,有用甜酒糟调茨粉的,有用云雾茶加莲子放白糖的。很多家庭都要煎粑子,那高梁粑子如同北方的老面馒头,糯米粑子便是捞面条。 衡山人好在冬季吃狗肉,一狗五味是土菜中的名菜。都说狗肉不上席,那是因为炖、煮、烧、炒、焖的火候只有男人亲自下厨才能做出味来。故真正的几个好友兄弟,冬季坐拢聚餐是少不了狗肉的。 杀狗是要请外人帮忙的,自家里不忍心看,只骗狗上绳套子,便用箩筐装上盖,放水塘里淹或用绳子吊在树上用锄头打死,总之杀狗的过程从来都是没有主人参加。 过去,从上游放杉排下来的外地排客,歇在萱洲就做两件事:一是赌,二是吃狗肉。几个人围着个火锅炖一条土狗,让萱洲的米酒在不知不觉中醉倒自己,在河风中吹上一夜醒来,便放排往目的地赶。 狗死前在主人面前是会流泪的。当主人把那根套上狗脖子的绳索交给杉排客人时,狗便用衷求与后悔的目光低声地求助。当主人抛弃它离去时,可怜啊!狗已是泪眼汪汪。 白萝卜炖狗肉让萱洲古镇的男人个个身强体壮,也让女人们被男人打理后个个滋润得红似桃花。女人们清晨空腹下河边,挑满满十几担河水,迈上几百级石阶,是不用歇脚跟的。 今天已经难以看到的一些传统作坊,在萱洲古镇老街上或许仍能看到。棉麻纺纱、土布印染、酒肆的伙计,铁铺的铿锵,裁缝的皮尺,姑娘家的姻脂,老人用的寿材,孩子吃的“叽嘎”糖……千年古镇守护着宁静与历史,绵延着一代又一代的沧桑。 萱洲的子孙走出衡山时,最不忘的是挑河的日子与家里女人用河水蒸的米酒。 萱洲的对岸是镇的一部分,两岸的男人分享过两岸的女人,你的女儿过得去,我的媳妇娶得回;你送一只羊,我随一头猪。大花轿上船,船头,早就备好了两大坛窖藏十几年的女儿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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