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烟火的季节 |
正文 | 近日,偶听三姐抱怨道,那家烟炮制造厂又出事了。对于我,多久没回家乡的我,只是又怀想起那些有关烟火的季节。 我和烟火接触,是从幼年开始的。 记得在童年时代,在老家高桥小镇的空旷的山坡上,起先只看到松柏漫野,成片的映山红点缀着害羞的岩石和土壤,蝴蝶花娇贵且散发着清香,后山那片竹园曾是我们饭后的小乐园。那时候,很怕竹叶飘落的声音,玩伴们则顽皮地起劲的摇啊摇,一个人站在竹林的中央,闭着眼,任竹叶刮着脸。那时候,既恨又无奈,想着,母亲快点来救我。后来,竹叶给地上铺了一层毛毯,阳光的影子掰开了我的眼,母亲冲着我笑。 后来一个不知名的烟花制造厂取代了这片竹林,这些花园,也取代了一种欢乐。大概从这时候,我开始对烟花有了感情。那时候,这个烟火制造厂逐渐成为全村老幼妇女的衣食父母,母亲也不例外。只要肯出力,一天就能收入现金三十块钱,对于十多年前的农村家庭来说算得上不错的了。谋得这份工作,母亲十分高兴,每天都很卖力,只记得每天晚归的她满身都是灰尘和火药味。 差不多我胆敢一个人上下学的时候,母亲便更加投入了,那时候父亲已经外出务工了。她让我每天给她送饭,每天照顾家禽的生活起居,每天一个人等待她蹒跚的身影归来。给她送饭要经过一段田埂和一段石桥,一个人没有的时候我会想起白骨精,蛇精,僵尸。。。加上坑坑洼洼的路,很难不分心。依稀记得,那天走到石桥边上时,隐隐听见桥下有什么东西抽搐的声音。我瑟缩着,奔跑的很用力,不小心掉进麦田的水沟里了。我的脚陷进去了,我的心颤颤的抖着,还在想桥底下的那个东西。灰色的天空变得更加阴霾,麦田的仰望者也失了往日的精神,草儿低着头无精打采。我能等着么?母亲还没吃饭,还在偷偷地遥望着我吧,她一定很饿了,她一定编了好多烟花,她一定洗好了手等着我的饭吧?我怎么能让她等,怎么能错过那一刻的喜悦?穿过麦垄,三步并作两步,抱着饭盒,提着满是泥水的鞋子,咬着嘴唇,奔向了那片烟花之地。母亲看着我的一颦一笑,强忍着泪水,笑了。 到此我自己惊笑于那天那是的一瞥,童稚烂漫流动的心,竟然在无数个过眼烟云之后,任然闪闪烁烁。爱来时,原来是这么自然。 母亲教我怎么编烟花,她浅言细语,我便低头听得真切,心中只想学会能替母亲分担点。渐渐地,当我的素白的衣衫变得灰沉沉的布衫的时候,我大概也能赶上母亲的速度了。我和母亲比,比速度,比耐心,比谁比谁脏。可每次母亲都比我有耐心,都比我脏,我不知道这烟花是独喜爱母亲呢,还是母亲刻意保护我呢? 父亲第一次打了母亲,是很认真的打了母亲。那天,母亲向往常一样早起,叮嘱好一切,便去了。那天,天气沉闷的让人窒息,花儿散不出芳香,鸟儿闷得懒得寻食,好似流水也停止了流动,一切慵懒的像夏日午后的阳光。砰!一声巨响,从母亲工作的那个方向传来了。正在送饭的我,顿时定住了,脑子里全是那声巨响,什么流水,鸟儿都销声匿迹了。那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烟火,那是我见过的最悲壮的烟火。母亲所在的烟花制造厂发生爆炸了。一时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男女老幼,齐刷刷的奔向四面八方。尖叫声,炮火声,声声震心。后来母亲怎么逃了出来,已经忘了。只记得我哭着从人群中寻找着母亲蹒跚的身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寻找母鸟的保护,母亲从人群中出现的刹那间,我忘记了灾难,忘记了时间。噩耗传开后,父亲千里迢迢赶了回来,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地抱着母亲。但进门的那一刻,母亲的笑意被他的一巴掌扇到了九霄云外,父亲是很认真的打了母亲,像是在抱怨母亲去那打工,也像是警告母亲不能再去那打工了,更像是表达着他所有的的担心和爱怜。现在提起那一巴掌,母亲总是会默默地笑,父亲还是如山一样坚定那一巴掌。灾难,葬送了很多生命。我曾想,为什么父亲的一巴掌没有扇醒那些唯利是图的开办者呢?后来,就很少有人以此谋生了。再后来,我就离开了小村。 小村是我的家乡,纵使有悲壮的烟花,那也永远是我的故乡,那里是我的父母之乡。那些年,那些烟花的季节,那些与生活和生命有关的季节,我都爱过。 三姐,你不要抱怨,生活给予你悲痛,你但可以一笑而过。只是,那些烟火的季节,我不再拥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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