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且将花事丢风中 |
正文 | 推开窗,冬季的冷扑面而来。 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出窗外,试图去触摸冬的脉搏,可又马上收了回来,我不忍打扰,怕乱了她的韵律。这个时节,枫叶尚未褪尽,所有的花事都沉默了,独见一袭清瘦的菊影在蜿蜒幽深的小径上,生动的展开。 这初冬的菊,不止惊梦,该是唤醒了冬的灵性啊! 对于冬,我是畏惧的,一直以来,几乎只靠雪莱的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来取暖。她萧杀了鲜花的芬芳,湮灭了我收集百花的梦想。 虽然我知道任何花开,都有花落,如同我们卑微的生命,没有永恒。 最美的花,往往在群芳谱外。 凡人都知道闭月羞花、一笑倾城的杨贵妃,有谁知道杨之前唐玄宗最宠的后宫佳丽是梅妃江采萍。 江采萍选入宫中,淡装雅服,姿态明秀,风韵神采,无可描画,她精通诗文,是不可多得的才女,深受玄宗宠幸。她癖爱梅花,所居之处遍植梅树,常将幽怀凝一赋,一瓣心香一瓣痴。唐玄宗宠爱之至,昵称她为梅妃。 没有谁比她幸福的了。那时的她绝代佳人,左手江山,右手诗茗,在无数个晨曦明丽的早晨,或落日眷眷的黄昏,穿越古典韵律的廊桥,从诗经的蒹葭中款款走出,斟酌汉乐府礼的清欢,羽化为魏晋风骨,隋唐气息的一抹,只想随梅花飘舞成就他一生的红颜知己。可是,春水易逝,繁花落尽,当仪态万方、国色天香的杨玉环走进玄宗的视野,一篮篮新鲜的荔枝进奉宫廷,牡丹取代了当初的梅花,独不见梅之影。“何处?几叶萧萧雨。湿尽檐花,花底人无语”,梅花,已经死了,留在宫阙角羽赏心悦目的是花的尸体。还有什么比沉默更伟大的真理,梅妃,把它们留给了自己。 福克纳的小说中说“把狂欢和爱情放在文字里是明智的,因为它们别无居处”,那么,可不可以把鲜花和爱情放在文字里呀?花,汇聚了山川灵秀,日月精华,女人,天生就是一朵花,需要爱情来滋养,当爱情从眼神唇间指尖身体渗透到每一滴血液,爱情让女人花开妖娆。 犹记千年前的崔护在春光烂漫、百花吐艳的季节打马从农舍经过,一位灿若桃花、光彩照人的少女起身倒茶,她粉红的脸颊和桃花相互辉映,灼灼其华,令崔护目注神驰、情摇意夺。第二年,春暖花开日,他故地重寻,依旧花木扶疏、桃柯掩映,然而,使这一切都增光添彩的“人面”却不知何处去,只剩下门前一树桃花仍旧在春风中凝情含笑。 昔日的故事不再重复上演,徒留崔郎温柔地伤感。这待嫁的衣衫,陈旧了新房,还有多少花事经得起淡然的遗忘? 有时候,等一个人等得太久,会忘记他的模样,甚至名姓;有时候,等一朵莲开,等得太久,会让分明的四季,变得模糊不清。可是莲荷,在每年夏季终究要应约而来,但有些人,任你耗费一生的时光,也等不到。 才女多情,然而情多错爱,她们总是痴傻地在文字上绣鸳鸯,一针又一针的把自己的心刺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读过《红楼梦》的人,无不知晓林黛玉的葬花词,她是一个优雅才情的诗人,“愁”出了无数悱恻缠绵的相思深情,也“愁”出了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哀哀情怀,爱情就是如此,唯有断肠,抛却一切情根,方能破茧而出,化羽成蝶,寻求更美的花朵。可是,寄人篱下,多愁善感的她终是寻不到属于她的爱情花朵,她用一生的执著,抗拒不了女人花的清淡,宁愿把自己刺得血肉模糊,付之一炬。“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花是她的知己,在多风多雨的明清时空,成了她与之俱焚的归宿。我想,林最终想要寻找的,只不过一个宽容的怀抱,一份温暖的爱,由着自己在里面任性蛮缠。有一天她不再痴缠,不再撒娇,不再喜怒无常,那也就不爱了。 爱情可以是自此天涯两不相问的骄傲,也可以是低到尘埃里还要开出花来的卑微。可是,有时候我们宁可自欺欺人的相信,他的好,他的爱,他的此情可待。 读到过这样一个故事: 里根,被诊断患有老年痴呆症,南希投入全部精力照顾已经不能认识她的丈夫。有一次,他和保镖在月下散步,当走到一幢由篱栅圈起的别墅前,他停下,试图推开别墅大门。 保镖轻轻地将他的手从大门上拉开,并对他说:“这不是我们家的园子,我们该回家了。”里根吃力地对保镖说:“哦,我……我只是想为我的爱人摘一朵玫瑰。” 瞬间,我的眼泪扑漱漱地下来了。 真正的温柔旖旎,不是言语,是平凡细微处的关爱和惦念,没有爱,世间鲜花不过是些无忧无虑、无牵无念的植物罢了,没有情,万朵玫瑰也不过是平淡无奇的艳丽。情到深处,淋浴爱河,晶晶溢出的,才是让人真正目眩神迷的玫瑰啊。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一苇渡江就可以抵挡人世的沧浪。 想做宋词的女子,花下徜徉,我就可以收集溢满爱情的花朵,巧笑倩兮,甚至在嘤嘤垂泪的时候还能美若那一枝枝带雨的梨花。然后,把温馨的花瓣用一个精致的琉璃盒子盛装,等到青春过尽垂垂老矣的时候,打开闻闻,享受世间的芬芳与风雅,这其中一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情趣,当雾岚散去,阳光谱照,风烟俱静,此人在心上,温暖独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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