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家有老人 |
正文 | 吃罢早饭进城了,半道上接父亲一个电话,说爷爷要来,想让我开车接一下。知道我不在家,也只能作罢。而我在城里三转两转,竟把这件事情给生生忘掉了,一直到我回来做好午饭,才有一个朋友打来电话,告知我的爷爷在街上,卖一些叫做“老人参”的宝贝,我就好笑,急慌忙的下楼去找。 爷爷七十九了,原本身体很好的,却因了去年一场病,竟变得有些痴呆。爷爷的痴呆于我的奶奶和父亲辈很是心焦,而对于我,却冷不丁发现了爷爷的某些可爱之处。也因此萌生出浓浓的亲情来。 爷爷在菜市场朋友的门面房前坐着,凳子有一点矮,就让爷爷瘦长的腿极委屈的弯着。爷爷着老蓝布衣服,老蓝布的帽子,黝黑消瘦的一张脸上,双目忧郁而浑浊。右嘴角一直到下巴处挂一道很明显的白痕,干过了,微微翘了皮,一定是早饭的汤汤水水惹的祸。见我来,慌忙的要站起,忧郁的眼神立即变得鲜活灵动起来。“咱爷爷发财了,你看,弄来这么大个的人参!”朋友戏谑。我就很不舒服,只是笑,不大自然。“日娘!来时你奶就打绊,说我这东西没人要,哎!可惜了这东西,不识货的人多,日娘!”爷爷弯下腰,摸索着脚底下的一条编织袋。一条装过化肥的白色编织袋,很破旧,有几个地方用黑呢子布打了补丁,针脚密密的,个顶个扎我的眼。我急忙收起袋子,一只手去搀扶爷爷。“你慢点,都是宝贝,在咱家坑沿挖了两天。”我蹲下身子,想仔细看看爷爷的宝贝,“日娘!多好的参,打新疆带回的种子,我挖了两天,没人要,日娘!不识货。”爷爷说到了新疆,眼睛泛了光彩,他以女儿自豪,他的女儿,也是我的唯一姑姑举家十多年前去的新疆,经年的打拼,终于在乌鲁木齐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新疆好呀,哎!可惜楼太高,也没人说说话,憋屈的慌。我的皮大衣,你姑父走时给我买的,八百多,日娘!八百多,要多少小麦才能换。”爷爷好像又一次穿上了他的皮大衣,在老家坑塘边的太阳地里来回的走,极充分的享受着老伙计们羡慕的眼睛神。我翻开编织袋,却发现被爷爷视作宝贝的东西原来几段老树根而已,我不大认的真切,只是知道这绝对不是人参,印象中的那东西极为小巧玲珑的,大体呈人的形状,因了身价的高贵而被做了精美包装,展览在高档的药店或者是商店里面。“小心我的参!”见我用指节掐,爷爷极快的弯下腰身,用两只手护住那东西。我眼睛有点热,弯下腰,搀扶了爷爷,一手掂了那宝贝,回家了。身后是朋友的挽留声,他端一碗肉丝面,热腾腾的,我知道那是给我爷爷的。 中午我下的烩面,好一阵子没吃,有一点粘锅,怕爷爷不对口味,妻子特意又煮了几个鸡蛋。爷爷就变得迁就了,鸡蛋我让了好几回方才吃完。这让我很不舒服,是爷爷没把我这里当家,迁就凸显了生疏,不单单是隔阂,而是一种责任未尽的使然。 开车送爷爷回家,爷爷变得无限的开心,他说这已是第三次坐我的车,第一次是去年从新疆回来,我去漯河接站、我背着爷爷上车,刚刚大病一场的爷爷就哭,他说就差一点不能见面了,把老骨头扔在新疆看咋办?第二次是今年春上去项城的鬼修城烧香,爷爷在车上不下来,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这是第三次。“日娘,死了也值了!”我只是笑,不是发至内心的,也绝不是很灿烂的那种,而是一种忧郁的,无奈的流露。内心里也就越发的愧疚于爷爷。说良心话,我和爷爷奶奶的感情不太深,那种维系亲情的纽带近乎脆弱。在我的印象里,重来没有别家孙子那种膝头承欢肩扛背驮的浓浓爱意,我想这可能与老人家子女过多有很大的关系。幼小的心灵里,我就害怕爷爷的威严,尤其是奶奶长吁短叹愁肠百结的冷酷面孔,更是让我不寒而栗。生活的艰辛让他们麻木,错在他们或多或少的在亲情上面做了流露。打小我们家就与爷爷奶奶分开单过,我很少去奶奶家,我不敢去,我怕!倒是我年迈的曾祖母,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那份缺失的温暖。我爱我的老祖母,二十多年了,每每想起总是热泪盈眶。记的我曾经在一篇回忆老祖母的文章里有过一段描述:那天妈妈打我,我委屈极了,我找我的老祖母,晌午头,老祖母就在东屋的小厨房门口,黑粗棉布外罩,老蓝布水巾,我在她怀里大哭,她亲我的脸,一边回头给小屋里刷锅的奶奶交代,让给我留一点饭,奶奶不言语,最终把剩饭一下子倒进猪食盆里,并随手撒了把麦麸子,老祖母弯下了腰,用一双粗超的手极其小心的扒开表层的麦麸,给我捧出一碗面来,那是一碗葱花面,很好吃,只是有一点垫牙,老祖母就蹲在我身边,看着我吃,老眼里沁满了泪滴子。相信亲情不会为岁月的流逝而忘却,相反每每想起,倒会更加的真切感人。我爱我的老祖母,是这种爱的延伸才使我渐渐爱我的爷爷奶奶。岁月的流失,年龄的增长,为人子为人父的责任的使然,使我爱一切人,这也许就是人说的所谓大爱,实为相对于我可亲可敬的老祖母浓浓亲情的无限升华! 车中的爷爷关心起了我的一切,他问我化肥是不是已经卖完,外面的帐起回了多少,他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让我资助一些钱,买一头小毛驴,他想把它凑胡大,然后套上车子去扶沟拉几趟棉籽,赚钱呀!还说要给我下乡联系化肥,四里八乡的没他不熟悉的人,到谁家看不买能中。我只是笑,认真回答爷爷的每一句话,我以为敷衍产生罪过,而罪过将加重我的不安。 到家了,又一次看到那片曾经让爷爷奶奶付出过毕生心血的陈旧的老房子,现如今,人去房空,儿孙们在此历练丰满了羽翼,个个远走高飞了,而辛勤一生的人儿,却最终成为永恒的守望者! 我爱我的爷爷奶奶,愿二老永远健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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