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德爷 |
正文 | 德爷买辆旧车,这消息像一阵风,转眼就传遍了整个小村。他是今上午赶集买的,卖了一窝猪娃,原本打算把开春欠下的账还了,结果弄辆车回来。 “就他能?一千块钱会买住啥好车?哎!欠俺的钱,八成给不上了!”村坑沿的月亮地里,坤奶奶一张嘴撇成个菱角。 “这回他是铁了心了,在集上整整转悠了一上午,饭都没舍得吃一口,就相中那辆车了,一千块不算贵,人家是有钱的主,也是急出手!叫我说是瞅着了。。。”快嘴的胜子一旁接了腔。“我身上当时钱不够,要不轮不到他。是辆好车,外皮毛不咋地,机器不错,一把就着了火。” “你可别再提火了,不是春上那把火,你德爷还不至于弄成这样,村里爷们场挨个瞅瞅,看谁有他能干。哎!就是孩们多了,偏又犟劲,一个劲供着上学,我看是没底的洞。。。”坤奶奶打个哈欠,她有点困了。 说起那场火,胜子到现在还有些怕。今年春上,他和德爷去漯河贩卖粉条,那天雾大,不敢走快,结果一直到天麻麻亮也没赶到地方。德爷心里急,又怕车里油不够,就打着火机瞅瞅,不料想油箱盖子一开,火苗子窜了老高,眼瞅着一车粉条没了,车也烧成个铁陀螺。这可是上万元的家当,一家人都指望它过生活呢,结果眨眼光景没了。德爷那个心痛,回家大睡了三天,这脸也不洗了,头也不理了。德爷的那场变故,当时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也不全是事件的本身,一大部分在于德爷的不洗脸和不理发上面。德爷在村里的吃苦能干和他的极爱讲究一样出名,说来大家可能不信,他可是村里唯一一位兜里揣着镜子和梳子的人(包裹村里许多爱俏的年轻女人们在内)。因此他的头发总是一丝不乱,再一个就是他对于几个孩子进学上的执着劲头,很令村里一些人不解。村里眼瞅着跟他们家一般大小的孩子出门打工都能见到钱了,可人家硬是一个劲的往上供。他家四个孩子,两个念高中,两个念初中,动动都是钱,以前好歹有辆车玩着,出门有进项,如今这车一毁,可真是没戏唱了。 德爷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第四天头上,起来了,据说这全是德奶奶的功劳。她说活人总不能让一泡尿憋死,缺钱咱就先凑凑,家里不是还有头母猪吗,等秋季下了崽也是一笔钱,到时间加上秋粮一卖兴许就能集成事。德爷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满大街的跑着借债,先是还清了粉条帐,又交清了孩子们的学杂费,然后就一边帮德奶照管那头能给他们带来新希望的老母猪,一边跟了村里的建筑队做点零工。总之是一天也没闲着。唯一的变化,就是头发老是乱,脸也不太爱洗了。 “你还别说,这人老实个脸心里有数,好歹是辆车,眼下刚种上麦子,地里缺活,正好跑上买卖。”坤奶奶来了精神,伸个懒腰,感觉她的帐一下子有指望了。 “两口子劲头大的很,买车时顺便捎了油漆,打算把车子在重新刷一遍。今中午开车进家,德奶就像得了宝贝似的,说明天就去装粉条。还跟我一道跑漯河。。。”胜子说着话,扭脸走了,他回家整理他的粉条车子去了。 月亮落了,星星就格外的多起来,小村显得格外的静,唯有夜鸣的虫儿鼓噪的欢畅。 第二天太阳一竿子高的时候,人们看见了德爷,他开了他刚买的车,去街上装粉条了。黝黑的脸膛泛着光亮,头发一丝也不乱。德奶坐在他后边的车斗里面,不合口的笑。 (2011年4月21日夜写于清茶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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