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上元夜话 |
正文 | 年似乎盼了好久,瞬间就过完了。腊八过后是小年,小年那天,忘记买灶糖。母亲笑着说,吃了灶糖,嘴巴甜甜,好话多说,坏话掖着。除夕之夜,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包年夜水饺,于鞭炮齐鸣间,眼见着孩子越来高,越来越帅了。节日里走友访亲,聚在一张张饭桌前,时光就好似被反拧了发条,转眼间几天的年假就过去了,而正月里最为隆重,最为热闹的元宵节转眼就到了。 上元节的早上,再次被鞭炮齐鸣声撩拨开沉睡的眼睛。正月里最后的狂欢在黎明时刻即被人们热烈地开启了。下午,拉着母亲,走在未亮起的灯展上。母亲浑浊的双眼被制作精巧的各样彩灯绚得眼放光华,不时的说,这个龙做的好啊,那个红灯笼到了晚上得多亮!这个灯得有二层楼高吧,那个做灯的人儿手得多灵巧啊!有辆车沿着灯展沿线慢慢滑过,一中年男人载着位老人家,车内的老人家也是饱满着精神,专注于每一处花灯。夜晚的街巷必定是拥挤的,夜晚的风必定是寒凉的,很多的子女就在下午带了家里的老人们出来,转转、看看,而老人们就都欣喜的、幸福的跟随着子女,如同小时候,我们拉着母亲的衣襟去追逐那黑夜里声动四方的高跷锣鼓。 每年元宵节,我们都要去给过世的亲人们送灯。今年,我买来了四盏莲花红烛灯,和哥哥们一起,回到老家杨家。老家的上元节是静寂的。故乡的田野、树林、河沟弥漫着一种蒸腾的复苏气息。曾经冰冻的乡路,已然见那黑褐色的泥和一洼洼的水了。父亲和爷爷们安眠在这被河沟和田地环绕的树林里,和老房子隔着稻田相望。我不禁对哥哥们说,咱爸这地多好,一抬头就能见到家。点亮那盏小烛灯。祈祷这跳跃着的烛火,给长眠的父亲,带来一丝节日的温暖。 小时候,每到上元夜,伙伴们大都拎着简易的小灯笼一起疯跑。小灯笼大多是罐头瓶子做到。瓶底滴上几滴蜡油,坐上半根小蜡烛,点着了就亮出橘黄色的光来。我手上,常拎着别致、漂亮的红灯笼。父亲的手灵巧的,他用红纸给我扎灯笼。要做这盏红灯笼,要把红纸折皱,再用锯子锯出一个圆形的木板底座,上面再钉上一根钉子,蜡烛就稳稳的落座在底座上,灯笼是圆柱形的。上面被一根铁丝线拎着。这个满身有着好看的皱褶,一亮起来就红彤彤的灯笼是我无比喜爱的。每到上元夜,我就守在父亲身旁,看他折红纸,在他手腕的转展间,一盏精制的红灯笼就做出来。有时候,跑的疯了,蜡烛倒了,灯笼烧没了,就又跑回来,让父亲再做。每次父亲都会再找来红纸,再叠折起来。我就拎着新做的灯笼,再次回到伙伴们中间,围着那棵大树,叫嚷着,大树大树,快长快长,大树大树,我比你高——- 上元夜,与母亲相伴在家。窗外一片热闹与喧嚣。整个世界,如那词所吟唱的一样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上元之夜的光景尽管跨越了千年,其间的乐趣却未曾改变。“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所言的境界,在每个人的心中。辛弃疾的这首《青玉案》写活了上元夜的繁华与落寞。透过那玲珑的剪纸窗花向外望那天空里的彩画,寂静中,躲了喧嚣,于缄默的守候里读外面的繁华。 隔夜傍晚,走在湖边的小路上。空气不再冰冷,点点潮湿弥漫于鼻息间。偶有烟花装点夜空,看到属于节日的景。夜色里行走的人多了起来,眺望湖心的小岛,路灯下昏黄着的小路和丛林,,小路尽头挂在半空的大树上的鸟巢,蜿蜒的一道道湾,无声伸展的枝桠,清新的雪。节日过后的小岛复归寂寥,我是没有胆量一个人从那小桥上走过去的。遥遥的望望,与那片夜色里的丛林不再相遇。 被彩灯装饰着的树在夜色里把这个平凡的世界打扮出几分浪漫来,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是脚步匆匆,或是淡定从容,或是蹒跚着暮年的脚步,彼此不相打扰,却分明彼此陪伴,有位老者感慨的说,这年算过完了,元宵节说过也过完了。不远处的天空上,黑夜为幕,烟花为舞者,再次上演着“花千树,星如雨”。伫立栏杆,放眼望去,直见那烟花“砰”的一声响,一个冒着蓝烟的火种直升到半空,稍后那火种顷刻间变化出万点光芒,映红了、映蓝了、映绿了那天幕。 望向天边,分明望见了从前的街巷。在涌动的人流中,我和父亲走在路上,父亲说,上元夜百步走好哇!如今,过去的虽消逝了,过往的岁月已在掌心轻握,什么时候忆起,什么时候想念,就轻展手心,经历过的暖,就成了永远的暖。 天幕上的礼花再一次爆响,声音振动着沉寂的大地。繁华落幕,留给天际的焰火随风而逝。生活又回到原本。其实,于无声中悦动的生命是不曾止息的。春天已经来临,开花的树,已慢慢苏醒。伸手触摸那老干,于挺拔中了然有了水分,掰开小枝,叶芽显现,淡淡的绿充盈着,夜色里,触摸到那自远方急促赶来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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