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郎以墨原创】最后的微笑 |
| 正文 | 杰克静静地靠在沙发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冰冷的汗水，紫黑色的嘴唇微闭着，弯成一个安详的弧形，眼睛直钩钩的盯着墙上那幅有些残旧的照片。 窗外泛滥的阳光肆意地在他脸上起舞，瞳孔已发散的蓝眼睛反射的光芒依旧如此明媚，只是少了几分生命的活力。窗外，追逐的兄妹欢快的叫唤，撒娇的小情侣的甜言蜜语，砸碎了冬日里清晨的宁静…… 杰克是个不幸的孤儿，父母在一次车祸中不幸去世，由于父母的竭力保护，7岁的小杰克终于挣脱了死神的魔爪，但他也受了重伤，心脏部位被钝物击中，虽然活了下来，但因此留下的后遗症却成了他一生的痛苦。他患上了物理性心脏病，得长期服药以保命。特别是病发时，如果不能及时服药，后果将不堪设想。 杰克也是幸运的，在孤儿院成长的日子是他一生最难忘怀的时光。特蕾莎修女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约翰老爷爷慈祥而又幽默的话语，同伴们像亲兄弟般的和睦相处，使小杰克渐渐地走出了父母去世的阴霾，开始去接受他人，去拥抱他人。 杰克从小就喜欢唱歌、听音乐，唱歌仿佛成了他日常生活中的必修课，他不仅喜欢自然界各种声音，而且对声音有着独特的敏感力。那天陪老爷爷去约克街买生活用品，路过伯明翰琴行时，橱窗里那把红色的吉他，他远远地欣赏了好久好久。从此在梦里，那把吉他总是反复出现，不断拉扯着他蠢蠢欲动的渴望。终于，在他9岁生日那天，约翰爷爷送给了他那把梦寐以求的吉他，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这是小杰克进孤儿院以来第一次流泪，如此快乐的泪水，一直流，一直流到心底，冲淡他所有的悲伤。 从此，小杰克天天与吉他形影不离，没过多久就能熟练的弹奏那首来自东欧的民谣了。音乐与爱，让杰克再次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好与热情。放学后，时常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孤儿院后面牧场进口的石阶上，弹唱着母亲教的儿歌，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段事实，泪总是在不知自觉中模糊了视线，风总是在悄无声息中带走了泪水，了无痕迹。心底埋葬的伤痕永远都无法抹去，多少个这样的黄昏，一次又一次的刺穿了他的灵魂…… 一天放学回来，杰克路过操场时，突然听见一个很空灵、很清澈的童声唱着《smillingeyes》，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直到她唱完才回过神来。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他，脸立刻红得像个苹果，很害羞的低下头跑掉。“嘿，请等一等，等一等！”杰克立刻喊道，“刚才是你在唱歌吧，真的很好听耶！你的声音很清澈，就像……就像山间的小溪，呵呵！”小女孩低声道：“真的吗？很少有人说我声音好听的……”“真的，我叫杰克，今年10岁，你呢？”“我……我叫爱丽丝，8岁。”杰克高兴地喊道：“看来你还得叫我哥哥哦！哈哈。”小女孩抬起头：“嗯！”两个小孩子坐在夕阳里交谈起来，杰克得知，爱丽丝的父亲因公司倒闭而负债累累，最终跳楼自杀，而她的母亲不久就改嫁了。她是一个很孤独很纯真的女孩，谈起她的身世，她泪水便夺眶而出，杰克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做着滑稽的动作逗她开心。 以后每个黄昏里，都多了一对兄妹被拉长的背影和一个清凉的声音、一首欢快的吉他曲调。他们无话不谈，包括杰克的病情，爱丽丝不幸的过去；他们时而沉默不语，时而谈笑风生。渐渐的，杰克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傻乎乎的妹妹了，他有些欢喜也有些哀伤。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冬天，杰克凭着优异的成绩进入了曼彻斯特大学学习工程机械学，而且红十字会将提供他大学的所有费用。这个消息在孤儿院里炸开了花，大家都为杰克感到骄傲。在杰克将离开孤儿院的那天，特蕾莎修女、约翰爷爷眼里都噙满了泪水，后来被收养的小朋友也呜呜的哭了，老爷爷抹干眼泪，拍拍杰克的肩膀，嘱咐了一些话语，挥手示意杰克该出发了。杰克提着行李，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还是没能忍住。突然，爱丽丝叫喊着“飞”了出来，把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戴在他脖子上，这是爱丽丝熬了几个晚上亲手织的。爱丽丝看着杰克，泣不成声，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 随后，爱丽丝被格林多大学录取，攻读经济管理学。爱丽丝也将远行，带着不舍和思念最终离开了孤儿院。值得庆幸的是曼彻斯特大学距格林多大学只有3个小时的车程，孤独的两兄妹至少也有个照应。杰克一有空就用勤工俭学的钱为爱丽丝买些小礼物和水果，去格林多市看她，一起陪她逛校园、看表演，逛街，虽买不起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但那种幸福感与满足感是很多人都无法感受到的。 一星期后就是圣诞节了，此时已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杰克很担心妹妹会冻着、饿着，于是每天给她发一条短信，叮嘱她多穿衣服、多喝开水、努力学习等等。爱情的种子早已在杰克的心里发了芽，思想斗争了几天，杰克终于鼓起勇气给爱丽丝打了电话。 “爱丽丝，你还好吗？” “哇唔，是哥哥啊，你好久都没跟我打电话了，讨厌！我还好，你呢？嘻嘻！” “哥也很好，哥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我……我……我喜欢你！真的……” “哦！哥哥当然喜欢妹妹啊，哥哥对我真的很好，我也好喜欢哥哥呀！” “不是的，不是的，是那种喜欢！” “这个……这个……可是我现在还不想找男朋友啊，不过等我想找的时候，就找哥哥当男朋友，好不好？” “嗯，不过……呵呵，没事！” 那晚，杰克无法入睡，他在日记里写道：“……爱丽丝，对不起！哥哥向你表白，只是想让你知道哥喜欢你而已，并不奢望能做你男朋友，与你在一起。其实能做你哥就是我的福分，我就很开心了，做你男朋友，我不配。我不希望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因我痛苦而痛苦，直面我的黯然离去，这对你是一种残忍而又不公平的行径，哥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仅此而已。相信你会遇见一个比哥健康，比哥帅气，比哥更能照顾好你的男生的。哥答应你在你找到男朋友之前，是不会找女朋友的。 我依稀记得，那天，哥开玩笑着说给你找个嫂子，你立马哭了，喊着‘不要，不要，找了嫂子后你就会不理我，不会照顾我的，呜呜……’。哥哥答应你，在你还是单身的时候，哥陪你单身。傻孩子，呵呵……”爱丽丝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一个人明明喜欢，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擦肩而过的无奈与心碎；无法明白因为爱，而默默转身离开的纠结与落寞；但这种超越爱情与亲情的爱将只有她明了。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平安夜了，大家都在盘算着送什么礼物给喜欢的或关心的人，杰克也不例外。这时，校园里很流行送“爱心披萨”，无论校内校外，均可送达，杰克思索了好久，拨通了“爱心披萨”公司订购电话。 12月24日，就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下起了白雪，只是这雪比想象中的要大，漫天的雪花是这世界里最纯洁的精灵。这天杰克的心情显得特别好，像吃了蜜桃一样。傍晚，“爱心披萨”公司打来电话：“尊敬的杰克先生，今天由于下起暴风雪，通往格林多市的萨默维尔公路被迫关闭无法通行，我们公司的运输车无法抵达格林多市，对此我们表示深深地歉意，我们会退给您双倍价钱，并且在圣诞节当天把您订购的‘爱心披萨’送到你的妹妹手中。天气预报报道明天大雪就会停，而且政府已经在全力清扫积雪，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抱歉！”“哦！没事儿，不用退钱给我了，能在圣诞节当天送到就好了，谢谢！”杰克有些无奈和失望地答道。一天的好心情，一天的美好幻想，顷刻间，荡然无存。 爱丽丝傻傻地等了一整天，看着室友都收到了来自男友或亲人的“爱心披萨”，她很失落、很想哭，哥哥竟然没有送给她披萨。由失落转而埋怨，由埋怨跌入绝望。那晚，在泪水的陪伴下，爱丽丝早早地睡去了。但在第二天，她终于收到了“爱心披萨”，有些欢喜，更多的却是难过。在打开包装纸的那一刻，一张贺卡映入眼帘：“尊敬的客户，你好，祝您圣诞节快乐！由于24日的暴风雪，萨默维尔公路当天被迫关闭，本应该在24日晚8点送到的‘爱心披萨’，现在才送到，非常抱歉！”爱丽丝恍然大悟，立刻拨通了杰克的电话…… 大学生涯的苦与乐弹指间，风华成熟一少年。毕业后，杰克进入了艾威尔逊机械设计中心担当机械工程图审计员，凭着出色的口才和过硬的知识技能，杰克很快得到了老板的赏识，三年时间里，他已晋升为公司审计部副主任。而爱丽丝还在攻读经济管理学博士学位，杰克是个懂得感恩的少年，他主动替爱丽丝申请取消了红十字会的资助，把自己的工资一部分拿出来给她，一部分寄给孤儿院。 成为公司主心骨，固然风光，但成天的劳累和无规律的饮食生活，也是他最大的致命伤。已经在岗位上病倒过几次，他的身体已亮起了红灯，而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强烈的责任心和生存意识支撑着他没日没夜地工作。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笔大订单收尾工作的日子，一切进展顺利，老板让杰克下午回家休息，放松放松。他找出他陆陆续续为妹妹写的24首歌，整理成集。明天是爱丽丝24岁生日，他打算把它包装起来作为礼物送给她。突然，“叮咚叮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宁静。“嗨，杰克！好孩子，明天早上5点，德比、肯特、爱德华、基蒙四大马戏团联合举办的花车巡游表演开始，很精彩，大家都会去看，你要不要和我们家一起去啊？看完，一起吃我亲手烧的菜吧？呵呵……”慈爱的玛利亚奶奶笑着问道。“噢，抱歉，奶奶！明天我妹妹24岁生日，我得赶到格林多市去为她庆祝，抱歉！”杰克有些尴尬。“喔，不要紧！幸运的孩子，上帝会保佑她的，呵呵……”杰克微笑着关上了门。 喝着咖啡，看着慢慢睡去的夕阳，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老板一通紧急的电话撕碎了温柔的黄昏，今天早上审计的图纸在复审环节出了问题，明天就要交图纸了，其他审计人员搞不定，没办法，杰克只好立刻赶回公司去。 经过一夜不停地计算、修改、模拟、再修改、定稿，凌晨5点，图纸审计工作终于全部结束。杰克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把药瓶和手机草草的往公文包里一扔，连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驱车回家拿礼物。一个小时的车程显得如此艰难，看看表，已是早上5：50，到达格林多市还得3个小时左右，杰克不由得皱紧眉头。顾不得左胸隐隐作痛，停下车，连公文包都没拿，立马奔上楼去。 窗外阳光已经撒满了整个房间，灿烂而芳香。杰克拿了礼物，刚抬头看墙上的照片。突然，杰克僵直地倒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胸口，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嘴唇不停地抽搐。他此刻才想起药和手机留在了车上，邻居也都去看巡游了。一切都为时已晚，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残忍地带走了他所有想念与回忆，甚至都没有给他再说句“对不起”的机会。 杰克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照片。照片里，他脖子上米白色的围巾显得格外漂亮，晴空下，他笑得好傻，好傻；妹妹笑得很甜，很甜…… 注：以上小说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郎以墨 2012年1月6日 ——来自郎以墨的空间，如果喜欢，请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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