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花门之忆 |
正文 | 花门之忆 早春的阳光和煦地照耀着大地,九曲浏阳河上泛着折射出的温暖金光,坐在客厅里,透过厚实的玻璃,一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河面一荡一荡,似乎在嘲笑、招揽着我们:阳光明媚,不出来活动活动发霉的筋骨,瑟缩局促一室之内岂不是浪费大好时光? 这还是大年初三啊,气温就如此的暖和。在大哥的倡议下,扶着年迈的双亲,牵着幼小的孩子,还有姐姐,我们一行驱车踏上了故里大围山花门之行,回忆之门也由此启开…… 凝望着季节变幻的色彩,穿行在如烟的岁月,掐指一算,已经是半个多世纪了。50多年前,一场浩浩荡荡的代表国人一个里程碑的运动开始。带着地主崽的帽子,我的父母不可避免的被纳入这场无聊游戏。父亲一担箩筐挑着着叽叽哇哇,懵懵懂懂的大姐二姐,还有嗷嗷待哺抱在母亲胸前的大哥从城镇来到了花门这个山沟沟里,开始了另一种艰辛的谋生之路。年轻俊朗的父亲在校舍是教师,在农舍是种田好手,还带着学生勤工俭学,种蘑菇、木耳,养蜂,闲时吹拉弹唱,赋诗诵词。。。无所不能。清丽贤良的母亲在缝纫机上喀哒喀哒的踩着,一件又一件漂亮的衣裳自她灵巧的手中产出,附近的乡亲们穿着她缝制的衣服,亲热的叫着“师母”。带孩子、养牲畜家禽、种菜。。。样样精通。那个年代的穷,那个年代的苦,应对阶级斗争的无奈与凄凉,物质的匮乏,精神的苍白,自不堪言。可这个群山环抱,鸟语啁啾的村口,却是个繁衍人类的好地方,又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出生了,接着四个春秋过去,最后我这个“秋瓜”落地了。 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叫“棚门口”,是小于花门一辈的子地名。据母亲说,因为家里也好几年没小娃娃了,附近的邻居也人丁不旺,所以我出生后还是受到了重多的关注。母亲已经生了那样多的孩子,我自然天生不足,没有奶水,那个年代的乡村孩子恐怕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牛奶、羊奶、苹果、香焦、巧克力如此这般美食,每天能保证我有姐姐们帮着磨制的米糊吃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幸好我也够争气,自制的绿色环保米粉的营养我照单全收,长得白白胖胖粉粉嫩嫩,每当母亲一大勺一大勺的喂着糊糊,咂吧咂吧来者不拒的吞咽着的我这时候总是被人团团围观,就当是个动物园的可爱小熊般来供免费欣赏。 “棚门口”的家屋场很宽,门口有小小鹅卵石有序铺就的地坪,坪外是一口圆形的水塘,塘边种着桃树、梨树,还有芭蕉,指甲花、杜鹃花及其他一些小菜。屋后是一座不知名的大山,也许就是大围山的一部分吧。出门右边是一条鸡肠般小巧精致的小径,不远处,一块年载够久已被乡亲们脚板摩擦得油亮油亮的青石板象小姑娘戴着的蝴蝶结一样点缀在这条小径上,小径用它跨过一条清亮的潺潺小溪,然后下坡蜿蜒而去,一直探至花门河边,与河上大木桥对接。所谓的大木桥也就是几根大点的树木用码钉钉起来以渡河的工具,人在上面走起来一闪一闪,外来人还战战兢兢惟恐掉下去。河对面相对而言就热闹一些了,有小学、供销社,也是乡亲们出外的必经之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生活再穷再苦,正当少年的兄长姊姊们带着我,也还是能在美妙的大自然里找到乐趣。“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春天来了,“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夏天,树上知了“知呀,知呀”的中午,穿着碎花褂的我跑到小溪边,将那双湖藕般的胖脚浸进清亮的溪水里,不时地撩起水花撒到青石板上,小溪两边的野菊花被溪水冲得轻轻摇曳,似乎在夹道欢迎这个扎着羊角辫的胖妞。 和着泥土的馨香与群山的灵气,童年生活就在山花烂漫中度过。模糊中,又是一场代表国人一个里程碑的革命开始,哥哥姐姐们不再上学,统统叫做了“知识青年”,干的活统称为“上山下乡”。父亲在“五七干校”写着大字报,据说三天三夜没合眼才完成任务,二姐去了一所小学教书,大哥去了一家造纸厂烧锅炉。或许是物质与精神的极度缺乏,或许是祖世遗风读私塾的缘故,没有的书读的日子里,文字更显得弥足珍贵。只要有书,有文字就如饥似渴的吸收着里面的营养,据说好学的大哥曾因偷偷的看书被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番,甚至被纸厂领导没收了仅有的几本破书……。不知中国的历史怎会这样,天地变化,一个矮个子领导说话了:“恢复高考!”。生机来了,酷爱学习的二姐大哥拿出“头悬梁,锥刺骨”的劲头,双双一举中榜。全家喜庆。可是,造物主就是如此玩弄人:“地主成分,政审不予过关”,希望的灯黯淡熄灭。印象中大哥坐在火塘前帮正在煮潲的母亲添着柴火,郁闷至极,还是母亲一句平淡的话打开了大哥心结:“还去试一次吧,兴许还有办法呢”。第二年,又是二姐大哥双双中榜,全村后屋到全区绝无仅有!终归老天开眼,幼小的我睡梦中模糊听到说是省?市?县?教育局点名来要人了!如此优秀的考生必须给学习的机会!也就是以此为契机,终于,哥哥姐姐跳出了农门。接下来几个春秋,辛劳的父母又把我们的家慢慢的搬回了城里~~~那栋背山面水的屋子也因出了两个大学生被认为风水及好,由此卖了个好价钱,我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童年也由此告一段落。 那一年,我八岁。 大哥轻快地驾着车,一路上,我们看到的是不亚于城里的小洋楼,不亚于城里的小汽车。现代经济的发展已将乡镇的穷困摧毁,代之而来的是经济林木的栽培,出门务工赚取钞票的喜悦……时任国家机关干部的大哥感触地说:回来看看,真好。耄耋之年的八旬老父母说:现在的日子真好啊。。。,我还用说什麽呢?除了珍惜,除了努力,除了感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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