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父亲的锣鼓 |
正文 | 今年春节没有回家,直到正月十五也没有回去看看,尽管有一些理由,还是不免有些愧疚。正月十五中午,和朋友们在外边吃饭,其间父亲打来电话,问我们的情况,并说他在县上参加锣鼓比赛,也正在吃饭,是村上管的。听得出父亲心情很好,很高兴。我嘱咐他注意身体,不要喝酒。父亲说身体没问题,他注意着,饭桌上有酒他没喝。 我是不太主张父亲参加这类活动的,从小就比较抵触,父亲是知道的。这次父亲能主动给我说这事,我知道他是很兴奋的,也就没再说什么,心里想只要他自己高兴就好。 放下电话,心里替父亲高兴,我的心里竟也挺高兴的。高兴归高兴,还是不由想起过去的一段情景。 在我小的时候,那时公社都组织有文艺宣传队。父亲就在宣传队里,会锣鼓,也会秦腔乐器中的板、边鼓和梆子。宣传队成员不脱产,平时下地干活,空闲时排练,有活动时助兴敲锣打鼓,有时也唱些折子戏,逢年过节也到各村去演出,主要是农村文化娱乐。那个时候除了生产队集体种地外,各家也分有一些自留地,这样就既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得经营好自留地。由于参加排练和演出势必会耽搁家里的活计,又没什么待遇,所以我更多的是希望父亲不去宣传队。 加深我这一想法的还有一件事,很小的事,但就是忘不了。 应该是我上小学三四年级时的事了。也是在正月里,十五以前。那时候家里很穷,只有初一到初五能吃点好的,再就要等到十五了。那天母亲想给全家人改善一下生活,筹划着包饺子。没有肉,是用萝卜、白菜、粉条焯熟了,剁碎拌成的馅儿。由于物料有限,只包了两篦子。篦子是用高粱上半部的细杆编的那种,直径有五六十公分左右。看着放在案上得饺子,我们(那时还没有小妹)都很有着强烈的期待,感觉香的不得了。奶奶也在认真地等着。父亲照例是去大队门前敲锣打鼓热闹去了。一家人都在等着父亲回来,那就可以开饭了。 到半下午的时候父亲回来了,在门口玩耍的我们赶紧回家。父亲回来时还带了四五个陌生的人,都是宣传队的,外村的。 我们家那时住的是地窑。一个院子分开三家(父亲兄弟三个),我们家是正面的一口大窑洞和侧面的一口小窑洞。小窑洞奶奶住着,我们六口人住着大窑洞(我多数时间和奶奶住)。窑里一进门右手是一个大土炕,睡觉吃饭全在上边。父亲一行回来后坐在炕上说话吃烟,我们都盼着那几个人赶快走,我们好开饭。这时父亲告诉母亲那几个人也没吃饭,让赶快下饺子。我发现母亲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很不高兴。我也是非常的难受。 母亲尽管很生气,但还是开始烧水煮饺子了。我是老大,也是强忍着愤怒,很有礼貌的一碗一碗往炕上端着饺子。那时我们认识的饺子似乎只有一种吃法,就是汤饺。有客人的时候,母亲和我们是等客人吃完后才吃的。父亲和那几个人每人盛一碗,一篦子的饺子就无影无踪了。父亲很热情,问他们怎么样,好吃不?都说好吃,问他们再来一碗?都说行。那一刹那,我的那个气啊!真想把碗扔出去。但我更知道是坚决得忍的,当然可以不高兴。但炕上的人似乎根本就不管我高不高兴。母亲于是又煮了一锅饺子,我于是又给他们很不情愿地端了一遍。毫无疑问,第二个篦子上的饺子也消失了。 吃晚饭,父亲与他们又去敲锣打鼓唱戏去了。母亲在人家走后骂了一通,哭了一通。奶奶也气得直骂。母亲就又和了些玉米面,擀了些“节节”(玉米面无法像小麦面那样擀出又长又薄的面条,只能做成厚厚的两三寸长的那种,老家叫“节节”),我们大家沮丧的吃了顿饭。 也是从那天以后,我似乎再没有看过宣传队的演出,感觉那鼓槌都砸在了可爱的饺子上,也更加不喜欢父亲去参加那些活动。包产到户后,宣传队也就自然解散了,大家都忙着自家的活计了。后来,我们渐渐大了,陆续成家立业,父亲年龄也大了。这时的家里,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不再那么困难了,也没有了太多的负担,父亲就又张罗着想参加“自乐班”,想添置家什。虽然我也知道这时好事,可以自娱自乐,但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也就不支持也不反对。父亲也不太与我说起这些。家什也是弟弟妹妹们帮着弄的。 今天父亲主动打来电话,言语间充满着兴奋与激动。我不由得觉着自己的做法确有些不妥了。 2012年2月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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