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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花落村口
正文

远山如黛,烟散雾痕萦绕苍茫大地。绿柳红樱的生死相依,细雨绵绵的执着,谁比谁更持久?我是明白的。只是记忆驻足在落花的村口,忘不掉,也舍不得忘掉。

村口的那些树,大都是爷爷植上的。品种很多,桃子、李子、柚子,还有甜甜的柑橘,五花八门,尽是些诱人的主。在这些树上龙腾虎跃几个年月,童年就流过了。树上、树下,我所闹腾的那些事,大都忘却了。眼瞳里湿漉漉的旧事,尽是疏影横斜下,奶奶吟吟的笑。

阳光从头顶白花花明晃晃地泻下来,我们也不怕晒,疯也似地窜出去玩。人小,弄到果子自然也不是件易事。每每摘到一个果子便得意忘形一番,坐在树上大喊:“奶奶,快过来,快过来。”奶奶匆匆跑过来,见此情景,倒也不恼怒,还教了几手摘果子的好招,留我们几个热火朝天地忙活。取根竹竿,在顶端开个口,对准带果的枝干把其扭断,或是直接找根有分叉的树枝,勾住果树,把其压低即可。若仍是勾不着,再拿绳子把其它木棍绑上便是了。树实在太高,我们便有直接拖着梯子架上去。倒真是穷尽一切法子弄到果实。奶奶总是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忙活,从不插手。以至于我们的摘果行动方案里有说服奶奶帮我们摘果子一说。不过,没成功,倒是学会了一大堆软磨硬泡的功夫,弄得奶奶无奈至极。

奶奶的绝招当然不只摘果子的三脚猫功夫,她可称是乡里五大山歌王之一。壮族的土山歌遗失了不少,剩下的就只有些待客、对唱与离别的调了。它不像别的歌有现成的词,背熟了便大吉。更多的是取决于唱者的反应能力,能不能接歌,会不会接是关键。每每客人来了,她们便三四个人一组站在门口乐滋滋地唱开了,都是些欢迎的词。最热闹的便是饭足酒酣后大家自由对唱的环节。少不了软软地低吟浅唱,而唇枪舌剑地对唱也不输于一场辩论,着实让人兴奋。到了第二天,客人要回家,长长的队伍,踏破清晨的薄雾,悠悠的山歌响起,说不尽的依依不舍,沾在微湿的地面,浓化不开。

不过,我相信,奶奶是快乐的。无论是相聚或别离,大家还能吟着这些古老的歌谣便是幸福的。我曾请教过奶奶如何唱这些歌谣,因离家求学,未学成,现每每想起,都遗憾不已。

在这落雨的道上,我便无端地想起了这些柔软的记忆。那个细雨打在青石板上的村落,还有在门口坐着的绣鞋的你。

我从未料到,那双红绣鞋成了你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那时,天空湿润阴霾得很。你舍不得开灯,坐在雨帘前一针一线地绣着我的红布鞋。先用厚而滑亮的大竹片剪成鞋底的模子,照着模子慢慢地纳。鞋底最求实,绣得也卖力。我就坐在门前等着,看你眯着眼一点点地绣,看着香雾盘桓的屋顶,听柔柔的雨亲吻绿败的墙角。身旁坐着的,仿佛已化成了白莲,静谧而安详。

鞋很漂亮,白色的底,红色的布面绣上精致的花与诱人的绿。穿上去,说不出的厚实温暖,满世界的柔和美好。我舍不得穿,一直藏着。奶奶也不揭穿,只管笑,仍是那般温和的吟吟地笑。我便羞得窘迫起来,央着奶奶再绣一双予我。

到底是没绣成。那时,回家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只记得奶奶满眼的惊喜以及忙碌碌的身影。篮子里尽是刚摘下的果子,包里还塞了各色的小吃。每次回家都如此,总让我感动得无法言语。走到村口,奶奶喃喃地说了句:“红布鞋,小了,没用了,奶奶还欠你一双鞋。”眼里有些哀伤的东西,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伤感。

回过头,只有那抹淡淡的灰影,满地散落的花,悬在枝头的泪,晶莹剔透。

经历了一生的荣辱,看透了谷升凌绛,物转星移。生命的蒸馏与提纯,她淡淡地活着,渗透世相,一切淡然。然弥留之际,她却放不下,我的红绣鞋,小了。

雨有些大了,我该擦干脸上的雨丝,进屋避避雨。无需忧心,落花是在以另一种形式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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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31 20:59: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