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泪碗里的鱼 |
正文 | 这是一个空旷的院落,或者说,这是沙漠里的一堵嵌有门框的一堵墙。顺着门框往里看,地的尽头,有口哑嗓子的井,井台上躺着一个搪瓷碗。绕着井台,有那么一卷风,携着沙子,匆匆走过。 院落的起点,女孩很自然的坐在地上,倚着门框,面朝着夕阳,腿很自然的铺在地上,懒懒的,一动不动。 这个女孩的眼睛很恍惚,恍惚之中迎着几道残光,暖暖的,金黄的。很久很久之后,女孩那游丝般的眼神里多出一个点。夕阳将这个点无限拉长,又渐渐缩短。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依然看着那不断靠近的那个点。 当行者带着满身的风尘走到门框前时,女孩已经站了起来,双手软软的放在胸前,眼睛仍不曾有过任何的移动。行者的身后,铺满了漫漫的星辰。 这有水吗? 女孩依然怔怔的站在那,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仿佛这句有活力的话只是从很远很远的梦境里传来的风声,夹着一丝丝雾气,使得这风声变得朦胧起来。 这有水吗? 风声又一次传来,这一次近了些。但女孩仍没有任何将眼睛移开行者的身后。行者笑了起来,笑脸里,隐藏着意一种沧桑,一种隐忍。 女孩迅速转了身,朝井台奔去。鞋子掉了,所以沙地上就留下了一串串赤脚留下的痕迹。过了一会儿,女孩捧着那个躺在井台上的碗跑了回来。 这是一口很老的碗,碗体干的似乎摸一下便会变得粉碎。这口很老的碗在女孩手里似乎变得很大。 女孩气喘吁吁地站在行者面前。盯着行者背后的星辰,一动不动的。过了好一会儿,女孩将手里的碗碰到面庞下。行者看到,碗慢慢变得湿润起来,女孩的眼泪不断积累,不一会便存了整整一碗。 女孩将这碗泪水送到行者面前。行者抿了抿嘴,接下送来的碗。然后慢慢地将碗沿送到自己唇边。一饮而尽。 这水,是甜的。 女孩听到这句话,将头略微的沉了沉,眼睛盯着行者的身后,紧紧不放。 女孩接过行者送回的碗,飞快地朝井台跑去,不一会,又拿着碗回来了。再一次放到面庞的下面,又以同样的速度一滴一滴的将泪送到了碗里。仿佛过了一千年。行者面前又多出这么一碗水。 行者凝重的看着女孩,女孩又再一次陶醉在自己背后。女孩痴痴地张着嘴,身体向前倾,一动不动。 行者接过这碗泪,将碗捧在眼前,静静的站在那。时间,仿佛停了,停了好久好久。 你看,这泪碗里有鱼。 行者说完这句话后看了看女孩,女孩依旧没有听到这句话。 你看,这泪碗里有鱼。 女孩抬起头,将眼睛与行者的眼睛对接起来。行者将眼睛转向了夕阳,夕阳只剩下一半,天空的颜色也被涂抹的昏暗起来。 行者举起碗,将碗里的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这时,夕阳还没有殆尽。行者慢慢地朝井台走去,他发现,那是一口哑了嗓子的井,那是一口不会哭的井。 我要走了。 行者捋了捋自己半长的头发和浓密的胡子。看了看女孩身后的院落,深深地吮了一口气,对着女孩笑了笑。然后,转身。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女孩依旧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行者的身影被涂抹进黑夜里。女孩又像起初那样,自然地靠在了门框上。 风从女孩的耳边吹过,夹着些温暖而又模糊的呓语,又轻轻的飞走。女孩轻声的应和着,闭上了眼睛。 三天之后,行者从早晨的太阳中走来。 他轻轻地把女孩抱到了井台上,拿起井台上的碗用手抹了抹。然后把女孩的左脚放到碗里,用自己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将那脚打湿,直至女孩的脚被清洗干净。然后是右脚。行者又松开自己半长的头发,用这头发把女孩的脚擦干。 行者做着一切都很轻,也都很慢。做完这一切,他又捡来女孩那跑丢了的鞋子,给女孩套上。之后的很长时间,行者一直坐在女孩身旁,静静的望着女孩,时不时的缕一缕女孩被风吹乱的头发。 当第七声风吹来的时候,行者小心的掘了一个沙坑,将女孩放了进去,然后用一捧一捧的沙子把女孩埋在了井台的旁边。又把搪瓷碗放到了井台上。 一切停当,一切安好,一切也都不能随心所致。 这时,行者带来的朝阳又已经被远处的大地吞进了一半。行者看了看这个看不到头的院落。朝着夕阳走去。 远处的土地上,多出了一条线。夕阳拉着一个影子越拉越短,越拉越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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