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岁月》之《喜忧参半富有戏剧性的入学》-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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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范岁月》之《喜忧参半富有戏剧性的入学》

正文

文/严忠贵

1984年6月的中考，考点黄泥头中学离我们学校约七、八公里。母校组织我们统一坐租来的客车去，中午也回校用餐，稍事休息再去。也许是准备充分，底气足，在考场，即使坐在门口第一个座位，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还时不时有巡视的来去，我自归然而不动，自信冷静，记忆清晰，思维敏捷，笔走龙蛇，似乎带有一点“炫技”的意味。

就是数学，初二时，遇到一个听不大懂他讲课的老师，一学年下来，弄得兴趣全无，再加上那时对语文情有独钟，更觉得数学面目可憎。到升初三时，数学成绩曾经名列前茅的我，已一落千丈，滑到了40、50分的档次。到了初三，虽然数学已换了名师——一位个子高大、脸庞也大端庄严肃的女老师，40多岁，教学经验丰富，教学质量顶呱呱，虽然我也学鲁迅先生在桌角上刻字，他刻的是“早”字，我刻的是红艳艳刺目的“50分”，颇有勾践卧薪尝胆的狠劲，终究难以救赎自己。为了前途计，逼着自己硬着头皮去啃数学，一年下来，依然成效甚微。所以中考时，有两三个大题一直空在那里，皱着眉头，咬着笔头，苦思冥想，也无济于事。这时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冷汗直冒，觉得丢脸之极狼狈之极。

回校后，语文老师吴老师，那是位约50岁的长者，颇关心我，询问了我数学的考试情况。当听说我几道拿分的大题无从下手，他遗憾的直摇头：“完了！完了！”当时很让我沮丧，不过一会儿便调整过来了，像《儒林外史》里不去试一试不甘心的范进，心想：不到考完谁知道结果？

果然，中考分数出来，虽说总分120分的数学，我仅考了70分，其他科目却能正常发挥，甚至超常发挥，成绩很是理想。听到结果的那一刻，真切的体验到了像古人所言的“金榜题名时”的那种激动不已那种喜出望外。满以为被景德镇中等师范学校录取，已是囊中之物，于是在家放心耐心而又焦急的等收录取通知书。不想一天，却意外等来一个电话，是语文老师吴老师打来的，他告诉我：体检可能出了点状况，我需要复检。我心里咯噔一下，慌乱焦虑起来。那种心情就像沐浴着和煦的春光，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的感觉，那段时间的焦躁煎熬真是刻骨铭心。我身体健康，视力很好，只是身高的问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竟梦到爸妈把我塞进狗洞里，他俩一个拽头，一个拉脚，竟然把我拽成了高挑的身形，我是一蹦三尺高，没想到乐极生悲，摔撇了脚，把我给痛醒了。我复检这件事，母校很重视，校长亲自过问，因为数学老师章老师与师范学校教导主任是同学，校长专门委托他带我去师范复检。

当坐在那位主任的办公室里，章老师与他的同学闲聊时，我的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幸好，好事多磨。复检身高时，刚好符合要求，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差那么一毫厘，结果将是天壤之别。我非常感激章老师，大热天的陪我走一趟。50多岁的人，瘦小的身材消瘦的脸，但镜片里的眸子却深沉坚毅和善，此时还饱含庆幸我成功的喜悦。

面试，也颇富戏剧性。我头天晚上就住在母校的宿舍，因为放暑假了，同学的被子席子都带回家了，我是睡在光光的床板上的，拿几本书垫做枕头。天气闷热，寝室里还残留着垃圾，残留着异味，蚊子特别多。没有风扇，没有蚊香，只能拿本薄薄的大书当蒲扇，扇着风拍着蚊子，心里紧张焦急，难以入眠。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一点也没睡好。第二天赶早，便会同了带队的班主任邱老师及其他同学，赶往师范学校。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焦虑是积累堆叠，内心真有点不堪重负。终于轮到了我上场，走进一间教室，前面坐了一排教师，拿着笔审视着我。我在他们面前惶恐的坐下，眼光内敛，不敢与他们对视。一位满头白发的男老师居中而坐，开口问了我几个问题，他的发问简单明了，但眼光犀利。当他问道：“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里，哪句话表明了他远大的政治抱负，从而成为千古名句？”我心想：这简单了。张口却成了：“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教室里安静了一会，突然爆发了一阵笑声，几个评委老师全笑得东倒西歪。我也迅速反应过来了，脸腾地红了，但没有因此崩溃因此放弃，应对的还算机智，算是急中生智吧。我大声地说：“老师，对不起！”他们全静下来了，我又赶紧说：“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太紧张了，说反了。应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们非常惊异的看着我，那满头银发的老师点点头：“可以了，你可以出去。”我观察了他的神色，品味了他的语气，，感觉良好，于是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出来后，才发觉，自己已是汗流浃背。

报名那天，是爸爸送我去的。路上我还沉浸在前两天的喜宴上。妈妈专门办了谢师宴，把母校校长、初三老师们全请去啦，还有那些亲戚们也纷纷来贺喜。热闹之极，忙碌的妈妈脸上一直漾溢着自豪。当然也有些许遗憾，那就是班主任邱老师，尤其是语文老师吴老师，都做我妈妈的思想工作，劝我妈让我放弃读师范去读高中，将来考一所好的大学。尤其是吴老师，他拍着胸脯说：市一中的校长还是副校长和他同学，我报名的事包在他身上。但妈妈婉言谢绝了，她的理由是：家里经济拮据，我的弟妹多，都要读书，现在解决一个算一个，如果我有志向，以后还可以深造，寻求发展。我的班主任及吴老师都颇觉遗憾。我理解妈妈，也由衷感激老师，有时候现实是很无奈的。

但是还是难以掩饰我去师范报名的喜悦。爸爸帮我把衣被等日常用品放在宿舍就回去了，我自己去找教室报名。班主任姓张，是位女士，一头黑黑的厚厚的密密的卷发，戴副眼镜，举止稳重，神色安详，眼光慈善，一看就知道属于极有修养的贤妻良母型。当她看到我的名字时，她一阵欣喜，抬头打量了我几眼。然后温和地对我说：“你写的中考作文，是我改的，我当时都被感动的流泪了，所以，你的名字我印象很深。”我当时真有点反应不过来，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的作文没有写的那么好，不过我写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有话可说，有感而发，有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张老师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好，看来你领悟了写作的一些诀窍，以后继续加油。”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师范的入学竟这么愉快，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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