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还是把梦做到了醒 |
正文 | (文:红泥火炉作品绝对原创) 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么长的梦了。从我开始闭上眼睛直到醒来,它一直追随着我。我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人生如梦,有梦可做其实是一种幸福这个命题。当我意识到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重大而严肃的问题时,我的梦醒了。我已经不可能像个孩子般不停地哭,因为脚上没有鞋。我也不可能遏制住泪水,因为看到有的人没有脚。 我的梦里所有的故事,可能就是和鞋与脚有关。 其实这得从我出生开始讲起。只是无法说的清楚,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穿上了鞋。梦里对这件事也是一片朦胧,我只得凭记忆去回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从我趴在学校窗户外,听哥哥姐姐们读书开始的。一个人,只有有了一双鞋子,才可以走路,一步一步地走出村子。虽然,我的那个小脚外婆例外,但我知道外婆也有一颗走出村子的心。 在我穿上鞋子不久以后,父亲第一次带我去了城。从大伯家出来已经很晚了,但城市的灯火通明,我根本不用深一脚,浅一脚的像在农村的阡陌上摸索,有时还沾了满脚的泥泞。我爱上城市,可能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更重要的是,父亲给我买了几本农村难得一见的小人书,它扩展了我眼里的世界。 为了生计,父母和哥姐们根本无暇照看我,童年的日子,其实很多是我一个人穿着鞋,来回的在村子里摸索。偶尔的,小脚的外婆会时不时的过来陪我。她的竹篮里总塞着我的一些意料之外,比如说几块糖,一个煮好的鸡蛋,也或者一块米花团。 我一个人走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被隔壁或者离我很远的同村的孩子,给绊倒了。大多的时候是身体受了点伤。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估算,他们给我带来的心灵上的伤痕,那些很多次梦中恐惧般的惊醒。更可恨的是,其实我家很少养的壮一条狗。母亲曾对我说过,村子有专门吃狗肉的恶人,等到狗稍微长大些,就会被他们诱杀。直到有一天,和我为伴的一只黄狗挣扎着在我面前嘴里吐着白沫,哀伤地看着我,我第一次知道了疼和恨,那其实是一种最难过,却无法喊出声的沉闷。似乎从那个时候,我开始了逆反和傲然。 一个人的时候,我盯着我家的母鸡,生怕它们跑错了地方,在别人家的麦堆上下蛋,可我还是看见了邻居的孩子,拿走我家母鸡刚下的蛋,在我赶到时,他挥舞着拳头,倒下的是我,我其实没有多少力气挣扎,可我开始了打架,有的时候我时常让别的孩子带些伤。但大多的后果是,父亲对着那个受伤孩子的家长满脸赔笑,和父亲面对我时的一言不发的凝重。 我想,我懂了父亲。我爱着这个沉如山而细如丝的男人。直到现在想起这个男人,我依然内心濡湿。 乡村在我穿破几双鞋以后,就渐行渐远了。在我可以自由的买双鞋时,父母随着我们哥三来到了离家乡很远很远的城。 周末的日子,我时常会早起到离家不远的早市,为的是可以买到新鲜的蔬菜和黄河里的野生鱼。每次到那个渔民父女俩的摊位面前看着活蹦乱跳的黄河鲤鱼、鲶鱼花鲢或者螃蟹,我总会买上一些,虽然价位相对贵了一些,但野生的美味的确鲜美异常。父女俩从来都不把那些野生的鱼儿放在水盆里,而是在地上铺上一块大的塑料布,任由鱼儿在布上翻腾。在多次观察后,我懂得了其中的秘密。真正的野生鱼都没有娇气,生命力极强,即便脱水几个小时也不会死去。它们不会像吃着饲料圈养的鱼儿,稍微脱离了水就会因为缺氧而窒息。 早市上偶尔可以遇见一些残疾人,他们或者一人,也或两人。大多播放着音乐为了生计而乞讨,有的还自己演唱。实话说,他们的歌喉丝毫不比那些歌星逊色。一首原本平常的歌,经过他们的演唱,却多了些未曾感受过生活赋予的深味。他们有时在广场上唱歌,一唱就是几小时,也未见他们的嗓音有丝毫的沙哑。而他们播放的音乐也很有特色,大多的人播放着佛教的乐音。好像在昭示着我们,慈悲依然是这个世界延续的理由。 穿梭在早市,看着一张张满是寻梦的面孔,我忽然地就明白了,母亲为何暂时不愿回城。因为每个人终究在内心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栖息地,静谧的或者繁华的。在我们的脚上还有鞋可穿,还可以行走时,我们时时都会念着回归那魂牵梦绕的土地,去安放那颗还存希望的心。而母亲和我永远属于那片乡村。 但,是梦总会醒来,而我们最终会去做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大梦。像我长眠在地下再也无法拥有一双脚可以站立行走的父亲。那是永远的沉醉,也是永久的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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