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姐姐给我妈妈的爱 |
| 正文 | 妻子和女儿移居国外了，我在国内工作。 每晚到家，我总是看着餐桌发愣。不吃？似乎有点饿；吃饭？一点做饭的想法都没有！ 打开冰箱，还是三个月前妻子出门时的样子: 鸡腿、丸子、炖肉、黄花鱼……满满的。但我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吃。忽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一只鸡单独养活都不易，何况人！ 从冰箱里拿出条黄瓜，在水龙头下洗净——这是我的晚餐。因为痛风，我不敢吃牛羊肉海鲜; 因为高血脂症，不吃油脂高的东西; 因为血糖高，也不能吃甜食…… 敲门声。打开门，是外甥。姐派他来的。胖外甥喘着粗气，从大包里掏出一袋袋的果蔬: 西红柿、圣女果、香椿、黄瓜、菜瓜、杏儿…… 看到一个个鸡蛋大的黄白色的杏儿，一股热流涌上我的心头。 我自小爱吃酸东西: 话梅、山楂片、京糕条、杏干儿……几十年来从未改变。买水果的时候，摊贩总向我推荐甜度高的，例如苹果橘子桃子杏儿。我却问人家酸不？如果说不酸，便放下正在挑拣的水果扬长而去，弄得摊贩莫名其妙。 姐知道我的口味。我知道，这些杏儿一定是她从水果摊儿上挑出来的-——因为摊贩都是尽着熟透的水果卖，卖不出就烂了！姐会不顾人家的白眼儿，把一个个青黄的大杏儿挑出来，因为她的弟弟爱吃！ 每到 公休，外甥就开车来接我。因为我不忍给年过花甲的姐添麻烦，就借口腿疼不去她家。姐索性派儿子开车上门接我，让我无法推辞。离家前，外甥按照他妈妈的指示，把我衣架上的脏衣服和卫生间里的臭袜子尽数打包带走。 姐家的茶几上摆着五香瓜子、盘子里放着洗净的水果。姐笑盈盈地倒上茶水; 让我坐在椅子上换拖鞋——她怕我腿痛站不稳…… 我坐在沙发上，姐把特意给我买的背心和运动短裤递过来说: 把衬衣和长裤换下来吧，热…… 我在外甥卧室里换衣服，不禁想起年轻时穿过的第一件“的确良“衬衣：那是姐给买的。当年我工资十九元，而这件衬衣居然花了姐十一元四角！由于家境困难，我每月工资全数交给母亲，口袋里没有超过两块钱的时候！当时姐二十多岁，在街道小工厂做临时工，一个月仅有二十六元工资。妈不让她交工资，让她自己存点嫁妆。而姐看着我穿的粗布衬衣袖子短了，就偷偷去商场给我买了这件白底兰格衬衣。当年这件衬衣吸引了多少小伙伴儿的羡慕的眼眼神啊——但是姐自己却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三十岁后，我当了经理。这些年，不知穿坏了多少名牌衣服，但这件衬衣一直保存在我的记忆里，无法忘却…… 记得姐结婚的时候，妈实在没有什么可陪送的东西。就把家里的一对樟木箱子中的一只送给她——这是妈妈家、也姐家最值钱的东西。几年后我也结婚了，妈又把家里剩下的那只箱子送给了我。但我那从小家境优越的的妻子不以为然，说：怎么还有你家这样的，一对的箱子只给一个？我说妻子贪心不足，和她争吵起来。姐听到这件事。几天后，姐夫蹬着三轮车把陪嫁那只箱子给我送来了，说给我凑成一对。后来我知道，姐把箱子送给了我配对，自己家的衣服却装进了几只纸箱！十多年后，我帮姐换了房子，还给她买了一整套家具，但我知道这远不能弥补当年姐给我的这片深情...... 八年前一个寒风呼啸的夜里，我小腹剧疼，肚子里如同插进一根铁钉，忍耐不住。我爬起来给姐打了个电话，随后打车奔医院。当我捂着肚子下车，发现姐和外甥已经冒着寒风站在医院门口，旁边还有哥哥和侄儿 -——他们是姐叫来的。到了急诊室，验血，拍B超，医生诊断是肾脏结石堵塞了肾脏与膀胱之间的输尿管，于是安排碎石手术。我吃力地掏钱让姐去交费，姐一摆手说，不用，我把家里的钱全带来了。我怕你慌神，没带钱，误了治病…… 几年前，因为痛风加上骨关节炎，我的脚踝红肿，走路十分艰难。一次，我无意中对姐说，我夜里去卫生间要扶着墙往卫生间挪动，真的受罪啊！第二天，姐姐来了，送来了一支妈妈用过的木制拐棍，一个红色的塑料便盆......我当时愣住了：这都是老年才用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用这些东西！姐说，你一个人在家，走路这么吃力，该用这些东西就得用，别不好意思。你一个人在家，夜里摔倒了，谁扶你呢？听着姐充满怜惜的话语，我眼里冒出泪花...... 姐姐招呼我吃饭:，桌上是她根据医生要求给我安排的饭菜：米饭，蚝油烧冬瓜，肉末炖茄子，还有我爱吃的肉丝粉皮拌黄瓜。我像饿蓝了眼睛的汉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姐笑眯眯地收拾好碗筷，又进了卫生间，把我的脏衣服悉数洗净，一件件挂在晾衣竿上…… 看着姐鬓角的白发和越来越不灵活的腿脚，似乎看到了当年妈的身影。 小时候，姨对我说过:“姨妈怀里闻娘香“，意思是说姨妈对外甥有母亲的爱。如今，我从姐身上体会到妈妈的爱。这种爱真切地伴我生活，与我同在…… “离开妈妈的怀， 就爬上了姐姐的背。 有衣我先穿， 有吃你就退。 下雨天你衣当伞， 放学我在你身后随。 啥是疼啊啥是爱， 半块糖也塞进我的嘴…… 人人都说慈母爱， 姐姐姐姐你只比我大几岁！“ 这是刘和刚的歌：《姐姐》。 许多年了，这歌声余音绕梁，常使我心潮澎湃。 姐是社会底层的人，没什么积蓄，但我一旦需要，姐会倾其所有；姐没有什么能耐，但我一旦需要，姐会倾尽全力。那年听到杭州“暴走妈妈”事迹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患病需要骨髓、肾脏或者肝脏，如果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捐献，那一定是我的姐姐！ 姐是个苦命人。生下来就有心脏病，听妈说，她生下来以后不会哭，只能张着嘴喘。妈没有奶，家里又买不起奶粉和牛奶，是奶奶用浆糊把她喂大的。所以姐常说自己没学问是小时候浆糊吃多了！十岁时，姐患了癫痫病，连续犯了十几年。二十多岁找到一份临时工作，上班不久就失足脚踝骨折。结婚数年，因夫妻离异。姐夫在狱中，一分抚养费也不能给，姐带着孩子艰难生活。随后，单位垮了，被买断工龄下岗。几年后，刚刚找个摊位卖文具，又赶上母亲病重不能下床。为了不拖累我们兄弟，她退了摊位回到家，没日没夜地伺候母亲十二年……每逢我表示要值几天班让她歇歇的时候，她都说，你工作忙，再说你也不会伺候人，不用来了…… 日月穿梭，妈走了，姐老了，但是姐把妈对我的爱接过来，传下来了！ 姐没有文化，不善言辞，但我体会了姐为我所付出的一切。姐姐几十年来始终不变无怨无悔地为我付出的细微的一切，都饱含着真情，那是她对弟弟发自内心、浸透骨髓的浓浓的爱…… |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