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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十年之后
正文

十年之后

文/落笔天涯

》一《

凌晨两点半,被楼上小夫妻的争吵声惊醒,只听得一阵阵男女声混杂的怒吼后,便传来一些玻璃器皿的“噼啪”破碎之声,思忖着该去劝解,又觉自己人微言轻,多有不便,遂罢了这个念头,于灯下坐了,读一本书,写一段字,等待天明。

晨光微露间,四周渐渐归于宁静。这个季节,因近了初春,又临了清明,故多了几分况味和湿润。白日里刮了八级左右的黄风,夜来,便有一阵清雪飘落,尘埃散尽后,这个城市依然光鲜明亮。我喜欢这个适合居住的城市,这个很骨感、很嶙峋的城市里,有我的亲人、爱人与朋友。十年前,我搬来这里小住,在父母身边落脚,日子一天天散漫地过,过的琐碎,还有一点凌乱,能够记住的大多写在日记里,需要铭记的自然雕刻在心墙,而那些不得不忘却的东西大多丢弃了,还有一些,偶然,也会在深夜里疯草般蛮长,那是一些挫败,溃不成军地,只在人脆弱的时候偶然来袭。

然而,我还是喜欢,这小城的宁静,就是一首首合辙押韵的宋词,有一丝丝光艳,苍老成青苔,有一丝丝风情,躲避在长成老茧样的时光里。

十年了,婚姻之果早已瓜熟蒂落,结婚最初,幸好,遇到一处肥沃之地,爱情转为亲情后,更是“滋滋啦啦”地成长,长成后,也许并不是一株玫瑰,或者什么百合,然,即便是一株荆棘,若是用心浇灌、细心培植,也当永存珍惜。寻常日子里,所有的争吵都是被刺痛后漫出鲜血的心灵,染了这婚姻之树,更觉殷勤灿烂,而婚龄十年后,能够依然被刺疼,依然有血液奔涌,也是一种幸福和快慰吧。

十年了,儿女小树般寸寸见长,青葱可爱,有点苦涩的小青春,有点天真的小童年,光鲜夺目。映衬着自己的风盛年华,还有点簇新,尚是八成吧,那也是好的。每一次故意地逗他们,他们便会毫不隐瞒地惊慌失措,会问:老是什么?得到答案后,粉嫩的小脸便会如梨花带雨,哀哀相求,一声声不许妈妈的老去,如春雨淅沥,亦如冬晨逢雪,心里的爽,心里的旷,竟会不能自持地欣欣畅然。

还是那么地贪欢,夜晚是属于猫一样的女人的,眼眸炯炯,却又乖巧自怜,在他的臂下依了偎了,爱了疼了,都觉坦然。俗世夫妻的暖,有薄有厚,却都是心无障碍,不思美丑。爱要彰显,情要嚣张,只因有理由自信,身边的人,本是结发夫妻,喝一样的水,嚼一样的馍,酸甜苦辣一起尝,直至夜里,也是在同一张床上耳鬓厮磨,灵魂与肉体亦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生至此,又夫复何求?

据说猫的寿命只有十年左右,而女人的寿命,女人爱情的寿命,需要用心去丈量吧,人生有很多的不确定,爱情亦是,但若是用心坚持,想必结果并不是很重要。

上午八点,在满目春光中下得楼来,只见楼上的小夫妻正双双携手出门而去,相遇,相视,相笑,想着,昨夜他们的小风雨早已被风吹散、被太阳吸干了吧,心下,也是有点小欢快的。

都是生活,都是爱情,趁着年少轻狂,甚至尚有激情,吵就吵吧,闹就闹吧,日子若是被烟火金钱腐蚀了,那时的吵也将不再新鲜、不再锋利的吧。幸好,那时,我们被生活固化,这一份婚姻,已如磐石,拆也拆不散,毁也毁不掉,爱情里掺了亲情,就这么理直气壮,就这么坚不可摧,就这么,固若金汤。

有人说,爱情最怕变成亲情。而我要说,爱情里,也最喜有了亲情。那些剪不断的筋骨,早已与身边的另一半丝丝络络的纠缠着,一直到老,一直到死,他仍是她的,她也仍是他的,这结局,才是最好。

这样想着,便笑了。阳光暖暖的,坏坏的,不知何时,就让身边的柳树受了孕,怀了胎,过些日子,该是芽苞初放、子荫浓郁的时节了吧?

真自然,真美好,真幸福。

》二《

关于十年这个词,不止有网络游戏称作《十年》,还有暗夜流光、饶雪漫、陶萍以及雪小禅,都曾以此为题作文。这些日子,这个数量词也一直在她的心头蛰伏着,律动着,它善于撕咬、吞咽,却不露声色。

多年前的好友,就在某日的空间里偶然撞见,那个昔日开朗乐观的小姑娘,为人妇为人母后,忧郁成疾。那文字里浓浓的伤一瞬间就触动了她心底里关于年纪的这个魔咒,我们多数时并不曾觉得如何惶恐,只是在某一时的痛苦瞬间,才猛然惊觉,自己是真的老了啊。

当年与他们在丁香丛中嬉戏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她和他是一对恋人,倾情相爱,而她,只是一根小锁骨,只是用来搭配青春这个身躯,也不是不爱,是不能爱,眼见得他与她同路,只有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途中,那些丁香,都被她丢弃了,满世界里,只有滴答、滴答的雨声,敲响了她十八岁的黄昏。

十年后,她与他相逢,在深阔的夜空中,在楼顶屋檐下坐了,看向远方。他不经意地问她:你有多久没看见过星星了?是啊,有多久?她一时哽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无暇或者不屑望天,无暇是因为生计奔忙,每天赶一辆深蓝色的班车,而后,整整八个小时的时间,在写字楼里或俯首或穿梭,接不同的电话,回答不同的询问,接受一个又一个突袭而来的考验和难题。中午,亦是舍不得拿出过多的薪水去大肆消遣,只是胡乱地应付了,肠胃不空,就算是一种温暖和知足。黄昏时,依旧被那辆班车载回家,踏进家门,便不肯再出去,晚餐后,看看电视,玩玩电脑,之后,疲乏地睡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激情都被磨去了锐角,我们变得圆滑、顺从,甚至有几分玩世不恭。我们无力,连挣扎也懒得挣扎,是一条将死的鱼,吐着缓慢而颓废的泡泡,枯等末日的来临。

他听了她的絮叨,也不禁叹息。曾经的年少轻狂,笙歌艳舞,早已增厚了宽度,包括他的心性,也更加淡然清疏了起来。

还要与他相爱吗?十年后,两个人的发鬓已略显疏空,有一些心事在心里纠缠着,无计可从。此时,眼界处,是一棵古槐,每年的六月初,那些槐花便热热闹闹地赶趟似的开,只有半月之余,便安静了,隐去了,千万朵花瓣一瞬间失色,苍老的白在绿的年轻中愈发地弥漫着一种暗语,那便是老去,那便是离去。

还要与她相爱吗?都说人生苦短,岁月悠长,人的一辈子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些日子,一点点数薄、数尽后,谁还会真正相信来世呢?若只有这一生,若深爱,就相爱吧,爱到专一就好,爱到执着就好,这一辈子爱完,下一辈子,就再也不见。

她终是做了他的情人,很自然。思念时偶做小聚偷欢,平常日子各自生活,不黏不滞。也曾经心有愧意,道德与爱情两者交锋之后,她将利剑赏给了爱情,道德被刺痛后,便沉寂了,远遁了。

天底下,只有他最好,只有他最值得深爱。即便,他是别人的夫,他的床上有着发妻的气息,他仍是与她在这里久久纠缠,浑然忘我,痴迷刁蛮。

这也便是爱,并不是猥琐。只是不知何时,我们偏执了爱情的信条,只说十年之前与十年之后,这中间的一段,唯有心心相惜,怕了一缩小,那个人便永远不见,而永远不见的爱情,还是爱情吗?那是绝望吧,一生只爱着他,只爱着她,即使不能爱,不该爱,而这一生,连爱情都不再是爱情,我们还讲什么他日,言什么未来。

只有十年之约。这个契约是他和她的身家性命般的秘密。十年后,我们两两离散。十年后,我们形同路人。十年后,我们各自归属。十年后,我们了无遗憾。这么说着十年之后,只一说,只一想,便会肝肠寸断,便会泪雨交加。

他给的暖,是她舍了名誉和清白也是要去获得的。她给的爱,亦是他会用心收获、穷尽一生都无法忘却的。

只要十年,只有十年,足够了。

》三《

三月的末尾,与父母一起围了樱花木的餐桌坐了。

餐桌上,有一些新鲜的小蔬菜,在白色的网盘里舒展身形。新上市不久的香葱,香菜,小白菜,还有浅绿色的尖椒,酷似珊瑚状的苦苣,还有一小碟儿本色的,那是母亲亲手酿做的农家豆瓣酱。

近些日子来,临近退休的父亲话语渐渐地多而琐碎了起来。一件小事讲了又讲,重复了又重复。且观点偏执,句句都如醒世格言般,凛凛刺心。常常在父亲的侧面坐了,看他呈现疏少且苍白的鬓发,父亲那些话语也并不是永久地揣摩在心,只有父亲的老,如鱼噎哽,堵得心疼。

父亲说,十年后,我都七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呢?

愈是听了,愈是心惊。纵是满桌的馨香菜肴,也是无法下咽。只是想着转移话题,说一些开心的事,提到孩子,父亲却又说,我能看得到我孙子孙女的结婚、大学毕业吗?人啊,活着,也就那么一回事吧,谁也躲不过一个死字。

那一天的黄昏,我心悸难忍,在父亲去卫生间的偶一空隙,从母亲家里仓皇而逃。在楼道里,就已泪流满面,直至拐过楼角,冲上自己的五楼,狠狠地把自己抛掷在硕大的床上之后,痛哭失声。

每一种苍老,都敌不过至亲的人的苍老吧?这苍老,被你一点点看着,一点点品着,砒霜样侵蚀着我们的双亲,我们无力,真的无力扼住这苍老的咽喉,我们只有服从,只有服从。

后来,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的声音仍是慈祥的。她说,你的父亲是老了,变了。我也常常感到做事力不从心。这是正常的。可你的父亲不认老,不服老,话才多了些,言语激愤了些,你们要多理解,多担量。

放下电话,突然发现窗外已是暮色重重,拉紧厚重的棉布窗帘,打开枕边的一本小说,那些蝇头小字,竟是模糊一片,无法认清,遂已惊觉,自己也不是青春年少,可以借着月光读书,可以借雪色写诗。十多年之后,自己也将临近五旬吧,那时,亦不会有着父母同样的感慨,只觉时间如流沙,一一在我们眼前滤过,我们的身体日渐单薄,最终,成为一粒粒砾石,一粒粒尘埃,被劫持,被流散,都回归了,都有了新的归宿。

想到此处,更觉惊心。这些隐晦,这些愈久愈深的伤感情绪,莫不就是一剂加量的毒品。当下面临的只是父母的老去,而趁着这老之未老,该是每个子女尽心服侍的时刻吧。

想着明天还是要去父母那里,心里盘桓着做几样小菜,买些时令水果,或是寻了一些父母喜欢的小事物,尚可饱满一下他们衣食无忧后的老年生活吧。

还是要听父亲无极限的唠叨,还要继续怂恿着他买台电脑,支持他购置一些小而有趣的日用品,要拿他亲自生制的鲜豆芽,偷他的茶叶,赖皮他的小金库……。

我知道,每到这时,父亲便会笑,是很有用途的一种笑。是啊,他觉得自己还有价值,还被儿女崇拜,他的小欢心,小满足,终会打败他偶尔的颓废,收购他暂时的灰蒙。

要将最好的爱,给当下的父母。十年之后,告诉他们,我们也已将成为了你们,我们的儿女也一样,做着我们的小服从,小贴侍,小败将。

在亲情,在父母面前,我们愿意永远长不大。

我们长不大,想来,他们才不肯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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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13:4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