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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从一座村庄里长出的晋江
正文

去过安徽唐模的人,对那有爱情传说的榕树,也许会留下印象。到过福州于山的人,窥见那幽兰旅生的寿岩榕,也许会生发感慨。而到晋江梧林的人,省视那些“鸟粪榕”,便会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仿佛错过它们,便是一件憾事。

梧林的鸟粪榕都是“不安分”的,它们因为鸟儿觅食的机缘,委身于不可把握的生存中,硬是在屋顶、墙体上发芽,然后用根的姿态演绎出一株植物之于天地间的气性。

从梧林中区“五层大楼”的右侧小门而过,便到了蔡德鑨宅的石埕上。目光越过精致的各式雕刻,油绿的树冠撑开一把过滤阳光的巨伞,为到来的行人捧出一地阴翳。莫非是这树太寂寞了,从屋内探出身子来四处观望?

当你靠近大门两侧的红砖墙时,那墙体似乎一下子隆起,让你忍不住想去触摸那起伏的装饰,而时光一下子就从红砖里渗了出来,逼着你的眼。

手摩挲塌寿,一条条灰色的根不知何时已从门前白石的缝隙中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等进入屋内,一切好像开起了玩笑,除了倔强挺立的四堵外墙外,其余的几已倾颓。但见一株榕树凌立在榉头上方,它的根还在攀爬,长出门框,长出横梁,长出一只宽大的手掌,牢牢地抓住最后的瓦片,守住老屋的遗踵,罩着一圈火红的闽南。

设若仅有这么一株榕树,那么未免显得孤单。梧林的榕树慧心巧思,待你的脚步稍稍转换,另一番景象就会让你喜不自胜。

自蔡德鑨宅石埕边的小门而出,晃过一道约一米宽的通火巷,便至蔡德卫宅。宅主蔡德卫是蔡德鑨的四哥。在闽南,兄弟安家时毗邻建宅的景况是常见的。看着这两座并蒂而立的官式大厝,蔡德卫和蔡德鑨兄弟俩的情谊宛然浮现在眼前。

而讲起对宅子的讲究程度,蔡德卫宅明显清淡了许多,没有随处可见的雕刻,没有代表富贵的华丽门匾,甚至连大门都是由普通白石架构而成。走入其中,四周宁静的空气随着阳光扑了下来,古木质朴装饰的气息飘然而出。想必宅主的生活简朴,家风也徐徐。

直入上落厅堂,打开一个掩藏的秘密。这时,你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视野旋即被那惊异的场面洞开。只见一株榕树端拱站立,一泓绿波铺开了一片别样的天,缓缓向你流来。那枝干旁逸斜出,把漪漪的青绿伸向四面剥落的老墙,俯看青苔长出时光。老墙应该是见证者,从不期的出现到经年累月的承受,一次偶然的造化,围护一株植物成了它新的生活。

于是,落地的榕树占地成王,裸露的根任意蜿蜒。细者如水蟒缠绕盘曲,粗者似游龙钻石入木,两者相错披覆,交织成一张情投意合的网,网住脚下的土地,网住过往的岁月,网住一颗颗观望的尘心。

生物学上说,根向地、向肥、向水。我恍惚明白,这六百年的梧林始终保有木本的秉性,梧林人正是用榕根的方式在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梧林自蔡旺生开基以来,村人基本以耕种为生。他们如榕根向地,在村前相对平坦的土地上,在以溪、坑、沟、渠为分界的山间和林间,辛勤耕耘;他们向水,将一条小水沟挖掘成一汪生存的泉水,连结梧林溪,引动风水奇观,反哺栖身的土地。因为地贫人多,他们继续向水,漂洋过海,迎向风口浪尖,在异国他乡隐忍艰苦地劳作,终于抓住了一片新天地。

故土终难离,心念不肯忘。于是,返乡,建房。九十九门大厝、三栋厝、五层大楼、朝东楼、枪楼、蔡德鑨宅、蔡德卫宅、胸怀祖国楼、容膝居、德兜楼、旧学堂……像榕根在梧林蔓延,异域风情、闽南情怀全都融化在乡土的记忆和爱拼敢赢的际遇中,传承梧林人最初的性格。

栉风沐雨的梧林人,自然是深谙根的道理。如果说拘于小家和村庄的情义是朴素的,那么当异族野蛮的欲望肆虐时,梧林人做出了更值得被敬重的选择。于是,高高的洋楼素颜朝天,水泥柱体裸露出铮铮铁骨,一名中国人的拳拳热血义激扬冲荡。捐物捐钱,出人出力,同仇敌忾,支援抗日。这些难道不是榕根真正的追求吗?

“我想再也没有一种植物/能像它那样/充分表现我故乡的性格。”这是晋江籍著名诗人蔡其矫作品《榕树》中的句子。榕树之于晋江,在他那颗赤诚的心中,已经凝结成一种精华。榕树之于梧林,想必梧林人也会有同感吧!

来梧林走走,在融融的春风中,看看老民居,听听老故事,让日子长出鸟粪榕的模样,就像诗人刘志峰在其《榕树的家》中描写的那样:“我的家乡在乡下/也有一棵这样的榕树/在每一个下雨的中上午/都能看到它抽出新芽”。

沉醉梧林,遇见自己,看见一个真实的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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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3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