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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闷者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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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者自嘲

我不是一个闷人,也一直都不承认是。

可是,最近我却感觉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沉重,似乎脖颈已经被压得摇摇欲坠了;思维意识也一直模模糊糊的,仿佛有种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浓稠异常的血液阻塞了我的神经,让我对身边的一切显得有些木讷和漠然。久而久之,我察觉镜中自己的目光变得浑浊而呆滞,面部的表情丰富多样,如戏子般变幻莫测,让我自己都有些捉摸不定。但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出,有种来自心底本性的冲动在慢慢的被抑制,走向消失......

我慌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究其缘由,要从几天前的那次街上闲逛谈起。

工地上的活儿刚停下,包工头儿破天荒的放了一个周的假期,因为大家都还没有领工资,做工时一日三餐也是由工头儿负责的,所以给每个人先发了七天的生活费。放假后,我在小旅店了憋了两天,实在闷得要命,于是便揣着几张票子,出门消磨一下无聊的时间。

那天天气很热,绝不是如今的阴雨连绵。狂躁的夏日如暴虐的君主般高高在上,将霸道的气焰混在了炽烈的阳光中,射向大地,让人们全都臣服在了他的脚下,连人们的最后一丝抬头仰望它的勇气都被炽光给烘干成蒸汽了。

我也是饱受其迫害的一员。松散的短褂儿,略显破旧的马裤,一双深蓝色的大拖鞋......我正在以这幅形象走在这繁荣的街市上。

——似乎有些影响这座城的市容吧。

我笑了笑,感到很无奈。这身衣服已经是我为数不多的衣物里较为好看的了,若这样都不可,难道要我一直憋在小店中或者是光着身子出门?就前者来说,这城市就少了一名热心的三好市民;就后者来说,结果更是不言而喻。毕竟,这座古风名城可不允许现代的行为艺术类活动玷污它的韵味。

走了一会儿,我感到茫然不知所向。

摸了摸裤袋里几张皱巴巴的票子,不觉得微微讪笑。

——嘿嘿,我本身就是个穷人,这次为了打发无聊而闲逛,自然更是带不了多少钱。再说,就这些钱,还是工头儿发的这周的生活费的大半呢。

但我想,钱虽然不多,也可以做一些事情吧。

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衣市,绚丽多彩的各色衣服迷乱了我的眼睛。瞅了瞅自己的这身打扮,暗自摇了摇头。——是该给自己换身新衣裳了。我满怀期待的向四周看去,心情像初入县城的农村蛋子般,对什么都好奇的很。但不一会儿,我却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有些变冷了,原本兴奋的心情被标签上的天价给泼了盆冷水,瞬时凉透。我的手再次伸进了裤袋中,紧紧握住了那几张稀罕得如命一般的票子。

这里果然不是穷人该来的地方啊。

我落荒而逃。

之后,我又走过了鞋市,家具城......纷纷杂杂的商品琳琅满目,都在我的眼前卖弄着各自的风骚。这让我想起有次给一名德商干活儿时偶然见到的一株鸢尾——美丽迷人却又高贵的让人却步。

绕着街市转了一圈,我的手中依旧空空如也,心情也没有刚来时候那般的畅快了。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钱也有花不出去的时候,。而这种时候,心情是很糟糕的。

走着走着,双腿渐渐地发酸,我感觉实在是累了,就停在了一个街口处,倚着一颗玉立的法桐休息。忽然,一个不入群的身型跃入我的眼中,如甘霖般,瞬间滋润了我干枯落寞的眸子。

我连忙的跑了过去,立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个乞丐,衣衫褴褛,头上顶着一只破旧的类似军帽的帽子;他面色发黄,眼神有些失色,看样子该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他盘坐在落满尘土的水泥地上,怪异地蜷着一条腿,让人看了很是别扭。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人面前摆着的一张长长的纸板,上面写满了他悲惨的经历,其中就有说道他因反抗村里恶霸的欺辱而被打断了一条腿。

我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对这人悲惨的过去充满无比的同情。看着他那可怜又满怀期望的眼神,我第三次的伸进了裤袋中,掏出那几张票子,轻轻地捏在手中,想拿出点儿来给乞丐,可却又感觉有些舍不得。

——这些可都是我的血汗,都是我这几天吃饭的东西啊。

又假装不经意的瞅了瞅乞丐,他浑身上下弥散的悲怆感让我不禁的动容。心一软,我躬下腰,小心翼翼地把一张票子放在了他面前的破碗中。

“骗子,你还敢来!”

突然间,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根,让我不禁疑惑。

我逆着声音传来的路径看去,一个城管正气冲冲的往我们这里跑来,手中紧握着执法的棍子。

看着这一幕奇怪的画面,我愣在了哪里。突然,我感到捏着钱的手指一松,立马回过神来看,手中的钱像是被风悄悄吹走了一样,无影无踪。我抬头往前方看去,竟是刚刚那个乞丐趁我发呆之际快速的抽走了我手中的稀罕钱,此时他正在往街市深处奔去。几秒钟的时间,他竟然已经跑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我失神了,茫然的站在那里,如一颗枯松一样,死气沉沉。

啊,我被骗了!

我的饭钱啊!

自那天以后,我便开始闷闷不乐,独自蜷居在逼仄的旅馆房间中。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不认识的。不知怎么,我感觉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心底滋生,发芽,竟在几天时间里扩散到了我每根神经中......

这种东西让我感觉闷得透不过气来。

小旅馆中的人不多,我每天接触的更没几个。但每次面对别人时总觉得有种莫名的恐慌在心里隐隐作祟,就像是身上装了一颗炸弹般,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都可能是点燃炸弹的导火索。尤其是每次到外面小摊上买饭交钱时,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抖,我用警惕的眼神不断扫略四周,神经紧绷着,害怕会突发意外。那几分钟的时间成了我最大的煎熬,事后觉得比在工地上连续干一个月的活儿都疲惫。

心情的复杂与糟糕暂且说到这儿,还有一件事儿却让我更加的头痛。工头儿发的七天的伙食费被那个天杀的骗子抢去了大半,仅剩的那点儿被我东省西省,这两天也花光了。马上,我就要陷入断粮的绝境了。

神啊,救救我吧!

已经足足饿了一天了,身体的饥饿已让我不堪忍受,但我感觉有种比肚子更空虚的情绪正在麻木我的每根神经。眼前不时有金星冒出,一颗一颗的,全都长得和烧饼一个样儿,我跳起来伸手去够,却如何也抓不到。

死亡,就像这渐起的夜色一样,渐渐的遮掩着我的生机。

晚风悄悄袭过身体,让我不禁一颤。已经入夜了吗?四周沉寂的空气回答了我,是。摇了摇有些困乏的头,将混乱的思绪理了一番,却发现那种空虚的感觉怎么甩也甩不掉,它和饥饿一起,正一点一点儿的湮没我的身心。

闷!此时我只有这样一个感觉。头闷,心闷,全身都闷得慌。我猜想它已经融到了周围的空气中了,就连呼吸的声音,叹气的声音,甚至是思考的声音都无时无刻的不诠释着这个字眼儿。它由饥饿和空虚交缠而成,却比二者更加让我难受。我知道,这个社会就注定了这个氛围,就像什么样的电影需要什么样的角色一样。但是,这种感觉真的闷得我好难过,比窒息的感觉还要让我无法忍受。

不知为何,我突然间地就想起郑智化来了。记得儿时自己也曾对着村头浅浅的河流大喊过:“我要做一名勇敢的水手,乘风持桨,破万里的巨浪。”直到长大后才发现,自己绝无水手般的勇敢执着,而现实却比巨浪更加澎湃汹涌。如今,那条河流还在村边静静的流淌着,天长地久,从未改变过。但我那个年少时的梦,却早已不知道被我抛在哪里去了。自己曾无数次的憎恨过这个社会,可又能怎样呢?它从未因我的反抗与厌恶而改变一丝一毫。

整个社会就是这么“闷”,那么,在这个“闷”境中,谁敢拧一下自己的脸庞,警告自己勿要迷失了自我?谁又能不闷?这几天来我一直在诅咒那个骗子乞丐,此刻我才发现自己的可笑——那只是人家谋生的手段而已。而我,仅仅充当顾客的角色。我现在知道了,社会就是这样,用冷漠与心机浇灌着人性的扭曲成长,以此来促进时代的进步。而人们所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毕竟,都仅仅是为了生存而已。

而我,就是这其中的牺牲品吧。

既然无论如何,最后都要在现实的闷迫下沦为灰烬,那么,不如早早了断吧。起码还可以为那些要继续生存的人们省了一些空气,尽管空气已是如此的浑浊不堪。

闭上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这黑茫茫的一片才是最真切的现实。这里空气清新,黑色组成了另一个世界。似乎这个世界才是一个人最原始的心性,这一刻,我即是我,一个毫无掩饰最真挚的我。

既然这里才是人性的现实,那现实呢?现实又是什么?

想在这片黑寂中沉沉的睡去,忽然从肚子里响起的饥饿声将我惊醒。我又被带回了那个我一直在逃避的现实!原来,不管在哪里,都逃不开它的闷害。哪怕我入梦,它也不紧不慢地随之入梦,然后依旧的用“闷”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我闷醒,带回到它的身旁。

到底那里才能够得到永恒的宁静?我躁怒了。

死亡!对,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自己来到这世上时完完整整,离开时也不想有任何的残缺。于是,我抛弃了用利刃割破喉咙的念头,而是选择了一根绫缎,柔软的如电影里舞女的唇,浮白的像这世上人们的脸。它被我轻轻地吊在了房中的晒衣杆上,悬挂在我浑浊却又挣扎的眼前。

缎子一扣,脚一蹬,我成了飘在半空中的自由者。依旧是一种闷压感在锁住我的喉咙,抑制我的呼吸。但与之前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我的心此时感到十分的轻松,这种另类的“闷”,让我从未感到如此的兴奋与欣喜。

终于,终于要挣开现实的闷迫了!

我感到一种眩晕感随着缎子的渐渐收紧而越来越重,呼吸也愈加的困难。四周依旧是一片沉寂,但我却听到了无数人的惊赞声,看,他成功了!这一刻,似乎全世界都在为我一人喝彩。毕竟,敢用生命反抗现实,追求自由的人,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个。而我,很荣幸,就是这么一个人。

缎子紧到了极点,终于到了最后一刻。我想,我要自由了吧。

我的眼前已迷蒙成了一片空白,意识却格外的清晰。终于要摆脱现实的闷压了!窃喜的心情如甘美的泉眼,从脑海中随着血液的运输涌彻到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我试图睁开眼睛,想看看死神挥舞着夺命镰刀时的样子。忽然,一丝断裂的声音打破了我美好的憧憬。顿时,我被一种叫做万有引力的东西扯到了地面上,身边躺着那根不争气的绫缎,不过此时它已断裂成两截。

啊!我终究还是逃不开现实!

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头发,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谦谦君子的形象。嘴角微微上扬,狡黠的心思化成了一抹假意的微笑。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一切:一根旧凳子,一分两截的缎子,一张破桌及上面摆着一支碎毛笔,以及一顶做工时遮灰尘的帽子......我想,生活和眼前的光景一样吧,残败又给人生机。

现实,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学着顺从它吧。至少,还有生存下去的方法。

第二天,繁华的街市末处蹲着一个乞丐。他衣衫褴褛,头戴一顶破帽,上面沾满了风尘。他那黯淡的眼神中不时地透出一丝精光,低头看去,乞丐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面,四角已无,上面写满了悲惨的经历,以及落有几枚显眼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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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3:3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