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老院兴衰事/包国卿 |
正文 | 老院不知几易其主,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几株细细的残榆败柳,从老朽的木墩上钻出,还能辨别出是父辈们栽植的,战战兢兢站在不显眼的犄角旮旯里,像怕事的孩子,悄悄地抻出头来,嘚嘚瑟瑟,可怜兮兮向外张望着,唯恐不知啥时候被主人发现了,一刀过去给平了、砍了。 隔了一道院墙,我定定站在小树旁边向院子里看,心里想着儿时这些树的样子,就如簇拥在亲人们中间一样高兴。它们也许真的有灵性,有思维呢,每一张叶片都立了起来,很高兴看着我的样子,原本没有啥风的日子,身子一直都在不停地摇晃着,有种终于等到主人回来了的兴奋,我已经感觉到她的心在跳了。就如人与人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却有一种终于回到老院了的归属感与释怀,眼睛发潮。 老院,几代人居住过。据上辈人讲:老院是清朝末年,爷爷从外地搬这里时建的,这些树最初也是爷爷栽的。1946年旧王府倒台,在王府给王爷当秘书的父亲从王府出来,从此一代接着一代栽培。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在家时这些树木蓊蓊郁郁,正好把老院围成个正方形,那时就是老院的一垛围墙呢。每到夏季,一阵风过后,先是榆树钱熟了,大大的,铜钱大的榆树钱层层叠叠,一嘟嘟,一串串挂满了枝杈,既是扮靓老院的风景树,也是小伙伴们解馋的小果子,这时小哥几个攀爬到树冠上,坐在枝杈间采榆树钱吃。也正是这个季节,各种鸟也不知啥时从哪里钻出来的,一眨眼间,冬季一个鸟都没有的塞上,忽然间一群一群,羽毛各种颜色,叫声千奇百怪。在树上飞着,对着窗子向里看着,唱着或说着什么?。那时,我们这些小伙伴们无心去分辨她好听赖听,也没有什么欣赏意识,每个人提着一个档弓不住的打鸟。也不知鸟们在骂、在哭,在树林里追得吱哇乱叫。不过,那时不象现在人们对鸟门不择手段,投毒、下网、大有赶尽杀绝的架势。鸟们没有了!。那时有林子的地方就有鸟,你打不赢,赶不绝。就是麻雀,政府号召灭四害,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仍然是一群一群,铺天盖地。 想念的老院子哦,几代人曾在这里聚聚散散啊。此时站在曾经的院落里,无论从哪一处都还能感觉出儿时的哭声、笑声、打声、骂声,老祖宗、老爷爷、爸爸妈妈的闲言啐语声呢。 下意识抬头望一眼庭院边角的老树,突然若有所悟,这个世界上最长寿还是树木,也是最经得起折腾的。最经不住折腾的,还是人类自身啊!昔日热火朝天,人丁兴旺一大家子人,说散就如风吹落叶一般走了、散了,连个重新恢复的机会都不给,何况让你改正错误,给那些遗老遗少说一句道歉的话,或是想念的客套话机会都不给走了,走的烟消云散,想想让心里酸酸的。于是发誓般的下决心,如果有来生,一定把所有的遗憾都补上,能吗?!。 时间一晃几十年了,还能回到儿时的老院,看到这旧时的样式,老院的残垣断壁,对我已经是知足了。多少人已经连这点也看不上一眼了,对着空屋说上几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更何况坐在曾经姊妹几个围着画格子被,每天就着木格子窗唯一一块玻璃写作业,睡觉的土炕位置,想那些逝去的往事了。 往事太沉重,经不注一点思念的重量,就大河溃堤一样泪水夺眶而出了。 小树不断轻轻抚在我的手上、身上,我知道那是儿时离开家时的那些老树根苗,它能不那样亲近吗,不那样想念吗。乜斜一眼,一个个许久未加梳理,残枝败叶的样子,就如被遗弃的孩子,无人管,无人疼爱,我的心又给触痛了。如果还允许,我真想这生留下来不走了,一生一世守护着老院,延续他的烟火。可是啊,虽然自己是故乡人,如今已经没有了居住的权力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乡人了…… 故乡的又一天就将降临,远方的暮霭已经西沉,时间在催促我的行程,我只有尽情利用这短暂回乡的机会,去最大限度的爱抚老院里的一棵树,一棵草,一处残垣断壁,如果这些也有魂灵,能够体会我的心情,能够得到我带给他们一点爱的温度,我就幸福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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