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祖屋/摄影配文:包国卿 |
正文 | 祖屋由两间跨耳中间一条廊道组成,是民国初年改建的,外砖内土混搭,屈指估算有二百年历史了。可是,在人们有限记忆当中,老屋已经是很久远的了,久远到已经鞭长莫及,沧桑得就如耄耋之年老者,老态龙钟,低眉紧锁,奄奄一息了。所以从老房子走出来的人,她们都亲切称它老祖屋,这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俗话说,人的胸怀足够大,才能够装满天下。如果将每一个人自身记忆力用尺子衡量,有限的也就是方寸之间。上到爷字辈几个儿孙间,长幼名谁,没有几人能够数得出来,排得位次。老屋子进进出出就是几辈子人,早年出去做事的,参军的,念大书的,分家出嫁的,后来投亲靠友,出去打工者,一个个行也匆匆,记忆也匆匆,没谁还能记得老屋,把老屋当成一回事。就如孵出壳的小鸡,一旦破壳而出,那壳就自然抛弃掉了,不会有哪一个记得的。又如山野间树上鸟巢岂不如此,换了季节,鸟儿们飞走了,似乎谁都无暇顾及树上曾经遮风挡雨的巢穴了,一个晚上鸟们呼啦啦竟一个不剩的飞走了,只有巢挂在树上,孤单单随风摇荡着。即便第二年又不断有鸟儿飞来,她们全部是陌生的面孔,唱歌跳舞,生儿育女,哪一天,又是呼啦一阵风远走高飞,影星无踪了。鸟巢依旧是孤独守望在岁月里,树木的枝杈间风雨飘摇。 祖屋,引起我对它注意那还是老爷爷过世,再后来母亲、父亲接连过世回首的那一瞬。突然,脑子里有了哪一天老屋也会死去的概念,那样家乡什么都没了,就连一点物像也没有了,记忆去哪里能够找到呢。也就从那一瞬起始,我开始留心祖屋了,懂得像疼父母一样疼她、想她了。从此祖屋占据了心里失去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空间,成为了我最后一个去疼,去爱,去亲近的实物了,如果有一段时间看不到她的样子,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像丢掉了什么东西,茫然无措。因此,多少年养成了一个习惯,平日里无论有多忙,也要抽出一些时间,千里万里赶回去看望祖屋,去收拾一下院子,打扫一下房子。不过,每次去到它的身旁,望见它院落里、屋顶上长满的衰草,屋檐低垂,日渐衰落的样子,心都会阵阵发痛,感觉父辈们越走越远了,心里也聚集更多的无奈,于是那祖屋对于自己不再单单是一座房子了,俨然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祖母,此时正用浑浊的眸子望着儿孙,我的整个人一下垮塌了。 祖屋实在太令人想往了,可是尽管它日渐凋零、破败,却远比我们坚强得许多,每次站在它的面前总觉自己依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脆弱、无助,心灵多么需要老屋的抚慰啊。有了心中的老屋,再孤单也没有那样痛不欲生的孤独感了,总感觉有许多人还在左右相伴;再寒冷的日子也会瞬间融化,再艰涩的生活也会化作淡淡一笑,即使有再多苦难也都会迎刃而解。祖屋就是一把开心的钥匙啊,生活里有了它就有了闭目养神瞬间的相依相偎,浑身就有安全感,有使不完的劲。 还是几年前的事,无意间与室友谈论起自己出生地,那人也声称自己也同属科尔沁草原乞颜部落的后裔。一个夏季,约好一道回了一趟老家。在祭拜祖屋,走访长者时,那位同伴悄悄告诉我说,想起老祖母曾讲给自己的话了,这里就是我的祖籍地呢。从族谱中发现,彼此还是一个家族,同出一门未过五府的儿孙,我老祖屋也同样是他的老祖屋呢。返程的路上,我们这对曾形同陌路,游走天涯的游子,从续亲缘,兄弟相称十分的开心。 清明,再次回到祭祖,发现老祖屋已经不见了,原址变成平平展展的街道,这让我一时十分痛心。堂兄看出了我的心思,立马走进近前,避重就轻的说:你说“十个全覆盖”多好啊,一下就把咱村的旧貌变新颜了,油板路就铺了六条,还建起村卫生室,超市,文化活动广场,没有政府这项十个全覆盖工程,啥年月能变得如此漂亮啊,咱家的老祖屋看到今天,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行走在崭新的街路上,刚才还一脸的不痛快,此时完全被眼前的变化抵消了。祖屋对于我们确实是回忆过去,凝结亲情难得纪念,可是它的存在不就是让我们记住过去,励志改变贫穷路后的面貌,村民们都过上城市人一样美好新生活吗。如今祖屋已经变成一条街,一处给乡亲们方便的大商场,化蛹为蝶了,这不正是祖先想看到的吗。 老祖屋没有了,如今它已经化成了街,完成了它应尽的使命,走在其上觉得轻松不少,尤其见到村里孩子们欢快奔跑在泛光街路上心里有说不出的欣喜呢…… 祖屋,装满先辈们梦想的宝盒,如今你已经魔法师一样变换成小村美好愿景,儿孙们正骄傲的走在上面,于晨霞中已经看到脸庞流溢出朝阳的色彩。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