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遥远的包房/包国卿 |
正文 | 我总是于无人的黄昏,在城市静静的一隅远望科尔沁草原上的那座包房,怀想此时此刻穿着蓝色蒙古袍,头上扎着湛绿湛绿方头巾那母亲的摸样,想象着她那白皙的手中那只奶桶,想象着栅栏里,牛犊哞哞叫着的声音,还有那夕阳下炊烟袅袅升起的情景,燕子归巢,我又嗅到家乡的味道了!那香香的奶酪、乌日莫、奶皮子、奶茶、酸甜又解渴的酸奶子,又香又脆的炒米,又令我荡气回肠,双眼潮湿了…… 记忆中遥远的包房、故乡、我的蒙古草原热土。 你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我的摇篮,天堂啊!。不谙世事的童年是在你怀抱里爬过来的,包里亦今留有我美好的记忆。童年,挂在哈纳上串串的奶豆腐,多少回勾引得馋虫难捱,总是趁着阿爸阿妈不留神时扯下几块,风一样跑到草地里与伙伴们分享。包中间那顶大大的炼制黄油、奶皮的大铜锅啊,还经常吧嗒吧嗒于梦里冒着气泡,香味缭绕整个房间,一次一次把甜梦灌醒,这时非要起身打开冰箱吃上几块老家捎来的奶皮才能睡得香。 多少回,也在这座包房里,我们早已睡熟了。阿妈依旧端坐在煮奶的大锅旁边一手往炉膛中加着牛粪,一手不时掀开锅盖往里瞄一瞄,检查奶皮如何,黄油可否熬成。阿妈也时常抓住这空闲,在昏黄的油灯下一针一线捺着鞋底或缝补衣服,不时还给我姊妹几个掖被角,总是在三星偏西时才肯睡下。那时阿爸有时也利用晚间空闲自己坐在灯下织鱼网,或制作蝇甩子,他的手艺那可是牧铺里出名挂号的,有时他编制的渔网、蝇甩子还能背地里换上几斤粮食呢。我们姐妹几个有时也为争一注灯光,赶写作业,与阿爸阿妈争地方,时常为抢占有利地盘而拼抢的面红耳赤,惹来阿爸一阵恼火算了事,便老鼠遇见猫灰溜溜的溜之大吉。 包房前的草地一直连着艾敏高勒河,两岸牧草葱茏,那是一家人最好的放牧场。夏季,草场上五颜六色的花儿争奇斗艳,蝈蝈在花丛中鸣响,百灵鸟在半空里歌唱,马儿在河岸上饮水,牛羊在山上坡地里悠闲地啃食着牧草,整个草地像个大舞台,大画卷了。这里是儿时与伙伴们逮蝈蝈,逮额里崽的地方,也是姐妹几个寒暑假与阿妈捡牛粪的好地方。那时,姐妹几人比谁的堆大、堆多,几个月下来牛粪堆顺着草原一直堆到河岸上,姐妹几个露出会心的微笑。姐姐实心眼,她干活特别卖力,从不偷懒。每次她捡的牛粪堆都是最大,最多,小妹与我都最少,堆也最小,姐姐从不攀比,只是笑一笑便罢了。捡好的牛粪就这样堆着,要等几个月晾晒风干,有的年景柴草好,牛粪就原地堆成大包,外面用新牛粪抹上一层用来防雨,这样牛粪堆就可以放上几年,待烧时才用勒勒车运回到包房前。 蒙古包与蒙古草地有我太多的向往,也有太多的遗憾。阿爸阿妈一生就守着那座包房,从年轻时候开始没有离开过半步,正是壮年的时候与那段艰苦的岁月走了,没有要儿女一点的回报。姐妹几个也没有留下一点浪漫,在艰涩的岁月里,就连一个新买的笔记本都要大家撕开分别用,身上穿的衣服也从没有区分男女,姐姐穿小了缝补一下给弟弟,弟弟用小了,再传给妹妹用,童年就在拮据,与无奈中匆匆结束了,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下,又过起与父母一样拖儿带女的日子…… 不过,就是这样的日子,让我记住了母爱与父爱的伟大,让我珍记兄弟姐妹的患难之情,尽管到后来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各自不同,可是谁都没有怨恨,深深地想着那块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如今掐指算虽然离开已经太久太久了,常常于睡梦中被北去南归的大雁声惊醒,瞄着小路去城郊看绿了的原野开始泛黄,草丛中淡淡紫花渐渐凋零,心便千百次地沉浸思念的痛苦。虽然,这一生一世再也无法回到童年的故事里,可是永远都不会忘记,尽管有过多少酷暑心依旧葱绿着,嫩的依旧嘴角上还挂有淡淡的牙黄,人还依旧是童年的样子,喜爱骑马,摔跤,心依旧苦苦依恋着故乡的包房,真想喝一碗妈妈准备的酸奶,再骑上爸爸那匹海清马在草原上跑上一阵,跑到童年所有玩过的地方,去与所有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巴郎,姑娘见一见面啊。…… 啊,远去的包房,永远的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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