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清明节 |
正文 | 清明节是民间传统节日,也是重要的八节之一。 循着传承的脚印,翻阅泛黄的扉页,清明节来自一个失传的节日——寒食节。“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寒食节是冷节,禁烟火,又名热食节,跟清明节相差不过就是一两天。这个节日主要节俗是禁火,不许生火煮食,只能食备好的热食,冷食,故而得名。 相传寒食节源于晋代,晋献公的妃子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奚齐继位,设计谋害太子申生,申生被逼自杀。申生的弟弟重耳,为了躲避祸害,流亡国外。在流亡期间,重耳受尽了磨难。原来跟着他一道出走的臣子,大多陆陆续续的自谋出路。只剩下少数几个忠心耿耿地臣子,仍旧跟随着他。其中一个叫介子推。又一次,重耳饿晕了过去。介子推为了救重耳,从自己大腿上割下了一块肉,用火烤熟了给重耳吃。十九年后,重耳回国做了君主,成了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 晋文公执政后,封赏了与他出走逃难的臣子,唯独忘了介子推。有为介子推抱不平的人在晋文公面前直言不讳地上谏。晋文公不由地记起逃难中介子推相随服侍的忠心,割肉救命的画面在眼前浮现,犹似就在昨天,愧从心来,马上叫人去请介子推上朝封官受赏。然而,叫去的人去了几趟,介子推就是不来。晋文公只好亲自去请。可来到介子推家时,见大门紧闭。介子推不愿见晋文公,背上老母躲进绵山。晋文公下令他的御林军搜山,没找到。就有臣子向晋文公出主意,烧山,三面点火,留下一方,让介子推在大火烧山时走出来。最终介子推没有走出来,上山一看,介子推母子俩抱着一颗烧焦的大柳树烧死了。晋文公望着介子推的遗体哭拜了一陈,安葬了遗体,又下令把放火烧山这一天定为寒食节,晓谕全国,每年这天禁忌烟火,只吃寒食。 后经唐玄宗开元二十年诏令天下,“寒食节上墓”。因寒食节与清明接近,后来就逐渐形成了清明扫墓的习俗;又因清明是物候节气,天气晴朗,草木繁茂,俗话说:“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时至清明,江南的气候温暖,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春意盎然。因此在远古就有踏青的习俗,像《论语,先进》篇,孔子与弟子各言其志,曾皙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春季里,帝王将相、士大夫们春游、踏青,上坟扫墓,祭拜祖先。后被民间仿效,逐渐形成了这样一个特定而重要的节日——祭拜祖宗,缅怀先人。 如今清明节不但被民间重视,而且被政府定为法定节日。因此清明节的重要似乎超过了春节。人们为何这样重视清明节?也许源自人们的信仰,信仰佛教,崇拜鬼神。因此在清明节这一天,祈求祖先保佑!当官的希望官运亨通;有事业的希望财运畅通;打工的希望身体健康。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缅怀先人,祭拜祖宗。因此在清明节时,人们不远千里回到家乡,纷纷踏上山岗,上坟、焚烧冥钱、燃烛焚香,祭拜祖宗,缅怀先人,与地下长眠的先人,心与心哭断肝肠般的交流,泪与血嘶声裂肺的沟通。 在我们家乡,上坟扫墓,有“前三后四”之说。简单地说,急着外出的人们可以提前两三天上坟扫墓、祭拜;在清明节赶不回来的人们,也可以在三四天后上坟扫墓,一样的可以祭拜祖宗,缅怀先人。但没有特殊情况的人们,都会在清明节这一天上坟。 记得小时候,清明节是最快乐的。那时祖父、叔祖父都还健在。每至清明节,大清早就被叫起来撕清纸。因为上坟除了供上三牲,烧些冥钱,剁去坟上的柴草,培上新土,还必须得插上一朵青纸,才算挂青。在我们家乡上坟就是挂青,挂青就得有青纸,而那时工业落后,市场、商店是没有青纸卖的,家家户户只能自制青纸。因此祖父,叔祖父大清早忙着做青纸,把早些天从商店里买回来的白、红、黄、绿、青、紫、蓝,等色的纸张搭配好,裁剪一定的宽度,用冥钱戳在上面打上一排戳印,然后一张张撕开,用一片棕叶系在青纸的顶端,便于挂在插在坟上的棍子上,这样一朵青纸就算做好了。撕青纸的时候,我总是特别的小心,生怕将青纸撕断了,得罪地下长眠的祖先们,怪罪下来就不会保佑我了。那时不关是我,堂兄弟们,甚至包括父亲和叔父们,都撕得特别小心,特别的认真仔细。一张张青纸在我们手里翻飞,如同飘起心底漾起绵绵的思念,思念地下的祖先们,您们是否安好?请您们庇佑您们的子孙后代,繁荣昌盛!我想,祖父和叔祖父也一样,用虔诚的心,用传统的道德,用古老的观念,或许是迷信的思想,致使着他们的下一代承袭炎黄子孙优良的传承,莫忘祖宗,在清明节这一天祭拜祖宗,缅怀先人! 可能是我们这个家族比较和谐,从发派的公公到祖父的父亲没有一个逝去的祖先被遗漏。因此需要的青纸比较多,祖父和叔祖父蹲在地上,就着矮板凳打戳青纸,要花去一早上的时间,我们也得撕上一早上的青纸,才算把挂青前的准备工作做好。然后各自回家,急急忙忙地吃完早饭,又匆促地赶过来。这时,祖父和叔祖父就像号令三军的统帅,带着他们的子孙们出发,给先人们挂青。 常常有这样的画面在记忆里泛滥,祖父跨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鸡鱼肉、冥钱、鞭炮,叔祖父攥着一把柴刀,父亲和叔父们,有扛着锄头,也有提着粪箕,而我们举着一嘟噜一嘟噜的青纸,兴高采烈地走在最前面。像一只只欢快的小鸟雀,展翅在蓝蓝的天空下,蹦蹦跳跳,清新愉悦,纵情撒欢般地前行。手上举着的青纸,像一面面旌幡,迎风飘扬,红红绿绿地青纸,似飞扬的彩练,捎着祖父、叔祖父、父亲、叔父们,还有我们浓浓的缅怀,缅怀深埋在地下的祖先们。 挂青的人们,像我们这一大家子一样,举着青纸,扛着锄头粪箕,挎着篮子,浩浩荡荡地朝山岗坟坡而去。远远地望去,满山坡挂青的人们,像蚂蚁一样爬满在山岗上,着急的寻找先人的陵墓,然后在坟前摆上三牲,焚烧冥钱,鞠上几个躬,燃放一挂鞭炮,跟先人说上几句请安的话语,剁去坟上的柴草,培上新土,插上青纸,算是清明节,子孙孝了。 看着满山坡坟头上的旌幡飞扬,听着山岗上“噼噼啪啪”的鞭炮呜咽。心情一下子跌落到悲悼沉痛!难怪在逢有阴雨绵绵的清明节里,饱读诗书的叔祖父总是用手捋着胡须,摇头晃脑的,且行且吟陆游的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但后来我觉得在清明节时要有润如酥的小雨,才有欲断魂的悲悼沉痛的心情。 也许清明节时,润如酥的小雨将大地淋得湿漉漉的,东风消融了冬的寒凉,季节的枝头又迎来了春的笑脸,小草从泥土里钻出来,一丛丛,一簇簇,绿油油的,田野上金黄的油菜花泛滥的灿黄,秧田里才露尖尖芽的秧苗,像小荷才露尖尖角一样的嫩绿,各种树木从清瘦的枝桠间长出嫩黄的芽,满山的杜鹃花妩媚成嫣红,山坡上的茶树长出了嫩绿的芽尖,蕨菜也从地下伸出一根根线条似地身姿,慵懒的身躯顶着一个鸡冠似地头盔,沐浴在细细袅娜烟雨里。 细细的雨洗去暮冬过后最后一丝尘埃,使天空变得清明。 清明就是万物复苏,鸢飞草长,春意盎然。可那时不懂清明的内涵,只知道祭拜祖宗,缅怀先人。在与祖父、叔祖父、父亲、叔父们爬上了就近的坟山。祖父和叔祖父急着找寻他们的父亲、母亲,一年不见了,浓浓的思念,化成心中浓郁的悲痛,似眉宇间蹙起的皱纹,眼眶里蓄藏的泪滴,颤抖的手从篮子里端出三牲,摆在坟前,焚上一沓冥钱,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坟前,虔诚地作揖叩首,口里念念有词,祝福着地下长眠的父亲、母亲安好!我似乎看到了祖父和叔祖父满脸泪花,在悼念着他们的父亲、母亲,祭奠着死去的魂灵。父亲和叔父们剁去坟上的柴草,培上一层薄薄的新土。我们从山上砍下树枝,插在坟头上,选上一挂最好的青纸挂在上面。青纸迎着微微的东风轻轻飘扬,像彩旗一样迎风轻拂。祖父和叔祖父数着坟山上埋着的先人,依次摆上三牲,焚烧冥钱,除去杂草,挂上一朵清纸。然后带着我们悻悻地离去,向另一座坟山进发…… 我们家的祖坟比较多,几乎要花去将近一天的时间,才能将祖宗的坟墓挂上清纸。每到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已没有跟着祖父和叔祖父出发时那样的高兴劲了,饥肠轱辘的,盼望快点回家,吃上母亲、婶娘们在家准备好的聚餐(就是我们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像摆宴席一样共聚清明餐)。然而祖宗的坟还没有上完,只得拖着饥饿疲倦的身子跟在祖父、叔祖父、父亲、叔父们的后面,每到一处坟山,我们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坟地旁,看着祖父、叔祖父、父亲、叔父们扫墓、挂青。好不容易将祖宗的坟上完,欢快的从山上坡上走下来,亟不可待地朝家里跑去。屋里母亲和婶娘们早已准好饭菜,摆上满满的几大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我们却顾不上手脏,拿起碗筷,盛上饭,夹上好吃的鸡鱼肉,大快朵颐的吃起来。而祖父、叔祖父、父亲、叔父们坐到一桌,相互对饮,聊天话家常,享受清明节的聚餐,尽兴,一醉方休,深夜才跌跌撞撞地回家。 如今,祖父和叔祖父早已不在了,也与先人们一样躺在山岗上,深埋在地下。而今清明节,已白发苍颜的父亲、叔父们,像那时的祖父、叔祖父们一样,带着我们,还有我们的下一代,给祖宗们上坟、扫墓、挂青,回家依然有清明聚餐。 今又清明,想着远在天南地北的兄弟们,将风急火燎地赶回来给祖宗上坟、扫墓、挂青;想着高翥的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做白蝴蝶,血泪染成红杜鹃。”一首首流传千百年的清明诗,如一声声发自远古的天籁,带着人间的真情和温存,从悠远的历史深处走来,系住了远走的脚步,呕出了缅怀先人的心声,潮湿了欲断魂的悼念、沉痛! 清明节,祭拜祖宗,缅怀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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