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闲庭醉40中国画 |
正文 | 不负众望,校文学社6月份的期刊《芳草园》终于完成了,皓纯来到文学社会议室,看着会议桌上一堆堆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期刊,激动之情潮涌,从挑选稿件到联系投稿学生校正,从美术编辑到印刷,每一个环节都有她的付出。她有成绩啊!她不是一个没用的弱女子。欣喜中皓纯拿起期刊细赏,扑面的精美文字出乎她意料——是的,社长尹相舒的离开,未必就是糟糕的事情,新的社长德才兼备,在他的带头下,文学社定会一如既往、生机勃勃,依然会是全校师生称颂的社团。 离开会议室时,皓纯先向新社长要了两份《芳草园》。尹相舒嘱咐过的,每期都要寄给他一份,另外一份则是分发给她班上的。来到教室,同学们看见她手中的期刊,跑去疯抢,皓纯单给了司徒凤,如果现在自己和司徒凤一样可以坐在博胜旁边该多好,对文字的领悟,谁会有博胜那么好的灵性呢…… 和博胜生疏,不是皓纯所愿,否则她怎么会在学校四处找机会遇见他,却又急得匆匆逃掉;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钢笔中的墨水还没写完,她舍不得写啊,笔中的碳素墨水是在他瓶里吸的;否则她怎么会上课心不在焉;否则不会只要听到下课铃声,耳朵就会竖起来,专心捕捉他的说话声;否则她怎么会在双休日看不见他而坐立不安茶饭不思,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上空寻找他。对他的感情,对她而言,是那么清晰明白,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在他转身之时,侧影之后。 喜欢你,你知道不知道?薄薄的《芳草园》上,有皓纯的诗作《中国画》,正如她此刻沉沉的斑驳忧伤—— 淡淡花青渲染出隐隐的峰峦 聚墨点,皴石酝酿在世外 桃花红遍,深居的两岸 烟雨薄,若隐若现的你笼罩 挥不开千结网,萦回的粲然 相思宛如草长莺飞,等待是否可以删减 春水流,浮去了花瓣,驻足在渡口窥探 你的船,停泊在哪边 千年的沉淀,过滤出这洞天 只为等候你寻觅时的蓦然顾盼 盈盈少女徘徊在深深的庭院 弄青丝,婉约镶嵌了窗台 香腮赤染,芳心已卷帘 夜色浓,白月光咀嚼着无眠 素手拨响琴弦,却按下信笺 翘首在诗画册页里,羞涩你何时能看穿 杨柳风,叩响了门环,静静小道在墙外 你的路,蜿蜒向哪边 千年的装扮,储蓄了这容颜 只为融接你初醒后的恍然心颤 等到晚饭后,皓纯约司徒凤赶来阅览室,看书的人中没有博胜熟悉的身影,没有更好,这样还可以轻松些。皓纯选一本博胜喜欢的杂志,坐在他曾坐过的椅子上,周围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书是看不进的,问旁边的司徒凤:“我的《芳草园》呢?你有没有看?感觉怎么样?”司徒凤:“《芳草园》啊,嗯,那个啊……嗯,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我没吃晚饭。” “这两者有关系吗?” “你很聪明,是没关系。” 虽然知道司徒凤是故意找乐子,但皓纯还是大失所望,感觉无趣得很,不再理会她。司徒凤这才正经起来,说:“其实我还没看。”皓纯:“那报纸呢?还给我。” 司徒凤:“被博胜抢去了,你去找他要。” 心里漫上小小的欢喜,皓纯默不出声,突然司徒凤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拉一下皓纯的衣服,说:“对了,博胜说你写的那篇《中国画》很好耶,我问他哪里好,他说什么只能意会,不可言传。你说说看,是什么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皓纯听完扑哧一声笑出来,扭头看向窗外,窗外正下着雨。 司徒凤:“你笑些什么?”皓纯学着司徒凤刚才的口吻:“我笑你和外面的雨一样。”跟外面的雨一样?什么意思,这下轮到司徒凤摸不着头脑。 很多个下雨的时刻,博胜都会不打伞出现在皓纯的视线里,穿过篮球场,向教室飞奔,像一支箭一样。 博胜洒脱的身影在皓纯脑海里一遍遍浮现,恍惚中听到博胜在叫唤——皓纯。皓纯抬起头,却四下找不到博胜的人,只听窗外吵嚷声不断,都是去上自习的学生,也没有博胜的影子。一时怀疑自己听错,问司徒凤:“你刚有没有听到谁在叫我?”司徒凤说:“没有啊,谁在叫你?”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皓纯黯然低下头,心想:此时他也许该去教室了吧。 教室里,童明娥正和博胜说着什么,皓纯走进教室后大声对同学们说:“快把英语作业本交上来吧,童明娥你还不交上来?”童明娥:“一到交作业本,你就跟个催命鬼一样。”找出作业本欲上前,博胜叫住她说:“帮我交一下。”皓纯抬眼看他,不料他也把目光扫过来,刹那间慌神地低下了头。 博胜的作业本捧在手上,皓纯趁着旁边没人,手指触摸向他签在封面的名字,心跳快得要喘不过气来,好想好想把他从纸上拉出来,然后和自己说话…… 但是,如果他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思,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会不会觉得她轻浮啊?不敢再想下去,再想她就要崩溃,轻浮一词,如果与她挂钩,还不如要她的命。 此时,郈浪和千谊来到教室,看到皓纯一个人坐着发呆,只见她把作业本摊开放在双膝上,专注而落寞的模样,吊扇吹乱了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眉锁紧扣,忧郁得让人心疼。千谊怜惜地走到她面前说:“月儿,你哭了?咋地了?”皓纯回过神,忙把作业本藏好,擦了眼泪说:“没,没咋地?” 千谊逗她说:“没咋地哭什么?什么情况?跟哥哥说说。” 郈浪现出一本正经:“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多愁善感的女生,整天心事重重,搞得我们都不敢走近。说说看,你怎么了?”见皓纯不语,又说:“也没见过你这么安静的女生,安静是好事,但你也太安静了,哪天我和小姨子再带你出去逛逛,散散心吧!” 皓纯挤出笑容:“不要了,我没事。” 郈浪:“笑得这么勉强,还说没事。”想想又说:“要不这样,要是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把我和小姨子当成稻草人、玩偶、沙包,想怎么发泄就怎么发泄吧!” 皓纯有气无力:“不是的,你们说的也太严重了。” 千谊:“月儿,我倒是觉得你的生活完全可以高调一点的。” 皓纯埋下头:“我还是喜欢这样安静地活着。” 郈浪强调说:“你这不是安静,是忧郁,时间久了会生病的。” 千谊:“是啊!生病太可怕了,上周兰兰给我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逼着我吃,都不知道有没有反作用。” 郈浪笑起来:“吃那种包装上画着老鼠的那一种,绝不会有副作用。” 千谊:“你先去试一下,看下效果如何。” 郈浪:“效果肯定是再也不生病了。” 包装上画着老鼠的就是耗子药,吃了耗子药会死,死了当然不会生病,听出这一层,皓纯忍不住笑出来,伴着笑声,自习的铃声也敲响。 铃声响过,同学们纷纷赶来教室,这边博胜对周围的人说:“下雨了天也是这么热。”童明娥听了说:“你以为下了几滴雨,夏天就不是夏天了是不是?”博胜无话,弯腰趴上桌子休息,便看见皓纯的背影,发现她竟然和自己坐得很远,前排的司徒凤说也要搬走,童明娥会搬吗?莫名地,博胜感到一丝失落,看着皓纯,想起来一些往事,曾经同桌的日子,那时他们多么融洽,多么开心,但是,那样的日子,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记得郈浪曾说过喜欢坐她后面,说习惯一抬头就看到她。博胜寻找郈浪,果然是坐在她身后不远的角落,博胜见了又感动不已,苦笑一下,默然拿出《名家解读红楼梦》。童明娥扭头看见,把书夺过去,说道:“别做书呆子,我们聊聊天。”博胜说:“看《红楼梦》比聊天有味道。”童明娥:“《红楼梦》有什么味道?”她说这话时带了一点乡音,听起来像是说“红萝卜有什么味道”,当真是开天辟地的笑话,博胜不由大笑了,童明娥见他只笑不回答,又说:“你笑就是说明没味道了,该没收掉。”博胜想如果此时要回书的话,也太无趣,再说,这书是看过的,并不急,于是任她拿去。只问她道:“聊什么呢?” 子路见童明娥果真把博胜的书藏了,对她说:“博胜和我们又不是一个时代的,你聊的他又不感兴趣,和他有什么好聊的呢?”童明娥说:“你知道什么?现在是和平年代,像他这样的古董越古老越有价值。”子路呵呵笑起来,盯着博胜说:“还真有点像老古董。”接着说:“你除了看红楼梦之类的书外,没见你看其它的。”博胜说道:“怎么没有,上周不是借给你一本《张爱玲散文集》吗?”子路嗤之以鼻:“是你借给我的吗?明明是你丢在厕所我帮你捡回来的好不好,再说一点都不好看。”博胜好不容易才在文化宫遇到的一本书,竟被子路一口否认,哪里依他,说:“那你还给我吧!”子路找出来还给他,博胜接了书说:“在你眼里,能有什么书好看?”子路笑到:“就算好看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有点看不下去。我还是喜欢稗官野史一类的,正统的东西,只有诗词曲赋,比较合我胃口。”又问:“还有其他的吗?”博胜检视着《张爱玲》,说:“没有了。” 刚说完,童明娥把书又抢了去:“这么旧,又破,还当宝贝似的。”博胜一本正经道:“翻旧书才有感觉。”子路听了说:“不是我帮你捡到,再好的感觉也没用。你说该不该谢我。”童明娥抢白说:“谢谢你多事,上厕所也看书,本来就该丢掉。”子路叹着气直摇头:“没得说,说不过你。” 童明娥却不理会,说:“我这里有一本言情小说,很好看,你们要不要看?”子路和博胜同时唏嘘道:“言情小说也会好看?”童明娥:“真的很好看。”博胜便问:“怎么个好看法?”童明娥想一想回答说:“女生和男生恋爱,后来女生要出国留学,把男生交给自己的好朋友,后来好朋友也喜欢上这个男生了……”听到这里,博胜和子路都笑起来,因为在他们听了第二句的时候,就已猜出后面她要说的内容,笑完后,逗她道:“很好看吗?”童明娥明白他们是在嗤笑,翘嘴道:“你们又没看,就只知道笑。” 男生只是好笑,博胜笑罢,又望向皓纯,她正专心致志地做功课,教室里的嘈杂与她无关,她的头发长长了,越长越秀美,像是某位名家的一篇美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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