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缘来如此 |
| 正文 | 我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自见本性”，“心外无佛”，的无神论者。近日为了一幅对联的横批，却让一介尘世凡夫的我，也懵懂的想起了与佛之缘。 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看到过父亲最早时的照片，伴着步枪和一身戎装，在我的心目中，他已是一个小小的布耳什维克了。身着缴获来的国民党军装，瘦弱的身板，腰间系着宽宽的武装带，当时看着很是威武，现在想来却有些滑稽。他好像是用尽了十个脚趾的力量努力着抬高了军靴内的脚跟，但个子只比枪筒略高一点，险些没有高过枪筒旁的军刺。在我刚要记事的学龄前，母亲坐在家里的一处算是土炕的火墙上，在伴着照亮了我们一家祖孙三代的浊光下，写下了她的伟大志愿。刚学过几个字的我其实还不能认全她所写的全部文字，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为英特那耳去献身。经过反复的温习、默记，多次的核准，咿呀的开始了我的朗读直播：“要为解放全人类，奋斗半生…”无邪的童声，引来了全家人的笑声阵阵，是我不认识的一个毕字，祥和了满屋的欢乐，还真有点像是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的美好生活。 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周围只有奉献，而没看到有人是遇到大事、小情去求仙拜佛的信者，也没有见过那么多只想得到佛祖帮助的信众。从我记事起，我只记住了我的奶奶，像神一样给予我无尽的普慧，寡居半生的她，以她的坚强，从不寄居于她儿女的孝敬，她老人家靠着她的一双不能再细的纤手，以缝补一条麻袋两分钱的收入，勤奋着努力的生活，从没去祈祷她的不劳而获，决不求助依靠儿女的供养帮助。直到了她的晚年，还以她微薄的收入，资补着她的儿孙。总之在我的记忆里，可以让我敬仰的，值得我感恩供奉的，只有我的奶奶和我的家人。 虽然对于佛教，我不无敬意，因为我笃信沸法的博大精深，但我是很少去拜佛的，就如我几次养育过的“滴水观音”，越是敬心的敬心侍植，其株势越歪，观音也从没有给过我的生活带来满室清馨。现在以禅的明悟，那也是对物的寄望过甚的报因，就犹如有的人求助于伟哥的帮助，在追求着自己的幸福生活。 我曾游历过无数名山大川的寺刹殿塔，越是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越是香火极盛。有几人知道，那是达官贵贾为了敛财才勤经缮修，而并不是为了布施弘道。烟雾缭绕中可怜自私的芸芸众生，也只是把这里用做了他们索取身外之财的道场。贪婪傲物的善男信女中绝多是在香车美女的陪伴下来到这里，向清贫的和尚乞讨财运享达。搔首弄姿、装模作样地炫耀着他们还没学来的，不懂得什么是虔诚的膜拜那带着宽宽的金链条而从没念过佛珠，穿着一身名牌而没着过袈裟道袍的“真人”。 而一些真正位于山峦环护，雄倚于陡峻的崎岖深山里的古刹殿宇，由于交通不便的散远，真正的古刹、宝殿，祈福的香客却竟寥寥，真正的高僧大德反倒以清贫为斋，真正灵验的秦松汉柏、墓塔庙宇却少有朝拜。 记得2007年三月的一次南行巡事，途经京城某文博，展示的明清家具门扇上一幅“菩萨无言”，“众生有道”的黄杨木镶嵌，看过后总是有一种不得能忘的感觉，伴在了整个行程。途经郑州的河南省博物院，正在进行的《西域佛光》――印度佛教造像展，无情的感染震撼着我的心灵。整个展览，不仅让我看到了久所企幕的东方艺术的灿烂辉煌。细细的品味每一尊佛像，艺术之大成都超越了西方文艺复兴时期写实主义的古贝尔和浪漫主义的德拉夸以及印象派的莫奈。也让梵高，达芬奇、毕加索、柏拉图和马蒂斯领略着什么是真正的东方文明。足以让罗丹、米开朗基罗带领着现代艺术家重新审视东方的古老工匠门哲人般的智慧。看着展出的盛况“菩萨无言终朝自乐”，“众生有道历代群憾”。的八字对联也算作了我观展的感悟。 看过展览，心魄间震颤着古印度佛教艺术的智慧光芒，感慨着天地无私的滋养万物，追忆着东汉至西晋，印度佛教传入我国的慢慢历程。仰或是佛的开化教育，我竟被一种一心向佛的神力驱使。带着对佛教艺术的渴求，带着对中国佛教的敬畏，应山东青州佛教造像发现者之一的李和香先生之邀，随行来到了一千六百多年前，我国佛教传播的圣地，山东青州。在朋友的陪同下，参观了山东省青州市博物馆举办的《山东青州龙興寺出土佛像展》，展品中的文物精品顿时令时空把我的凡身置入了中国佛教艺术的殿堂。我以一种惊愕的目光凝视着北魏、东魏、北齐和隋唐至北宋不同时代的200余尊佛教造像精品，他们无不盎然弥散着一种庄严凝定的静穆与安祥。其中的一尊背屏式三尊造像是由二百多块被损碎的残块拼成，但雕刻的技艺却几近举世无双。看着胁侍菩萨笑容可掬，善解人意的神情，面相丰满而上翘的嘴角，显露出的和谐自然的微笑，总会使参观者感悟到，佛沉浸在不可测度的慈颜善目中荡尽烦恼后的菩萨心肠。 由于中国历史上的四次灭佛运动，使中国的佛教发展历程难得一帆风顺，对我国的众多文物古迹和佛教文物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巨大损失。好在佛本身就是一种对自身的反省，参悟佛的磨难，尤闻佛教的铮铮妙音。增加到了十一个字的对联，便是我青州观展感悟的真实写照“菩萨无言终朝自乐笑看因”，“众生有道历代群憾哀叹果”。 与遥远而深邃的佛教生灭相续的佛教造像，从朝代的更替割据到炮火连天的金瓯裂碎，直至冒险家的盗毁和明抢暗偷，奸商们的返运和列强的巧取豪夺，自古佛像就是收藏家的梦想。世界各大著名博物馆无不以收藏到中国的佛像或被截的头像为荣耀，甚至是以能有佛像的残躯断肢，那怕是近代的一节“佛指”，一段璎珞或是一块螺髻、衣褶也会是世界各大收藏家的追求。 我从不念经拜忏，是我彻悟佛的始祖，释迦牟尼在世时是不主张弟子对他作形式上的崇拜。在所有的宗教中，只有佛教强调必须以实践达到觉悟。用禅机佛理的参悟，即“敬仰就是不敬仰，不敬仰就是敬仰。”不知是慈悲为怀的佛祖，是为了让我以修身为主，为了给我的心灵找到一个家？还是天降大任于我的责任，让我尽一个凡夫的功德，保住一件东魏的文物不被盗卖、流失？一尊精致的东魏石雕佛头，年初竟无意中天赐予我珍藏。 这尊与真人等比的头像（技术数据此略）。肉髻凸起呈馒头形，波浪纹排列紧密，额头明净，面相长圆丰满，清秀的颧骨微突，上挑舒展的弯眉下双目微睁，趋近于立体的鼻笔直坚挺，两只福耳下垂而修长（略残）。一付慧及众生愿望的慈善尊容。使你不得不信，佛会以他的智慧使众生心安，会满足众生所祈之愿得到实现。 我与这尊佛像的邂逅却如不生不灭“寂而恒照，照而恒寂”的佛缘一样不可思议。那是前去看望一位古籍缮本收藏家的经历。当我的一只脚还没迈入他的房门，一股清澈淡雅的茶香伴着一缕袅袅的焚香，将我迎进了朋友的“无尽意斋”书房。圆融祥和的浓浓禅意，我竟如遁入空门，好似在受着佛的洗礼。佛黄色的宣纸上墨迹未干：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是斋主在习墨唐人常建的诗。斋主的字，写的不坏，是在临宋人米芾的帖，单看字是有些功底的，透澈中藏着憨厚。但却写不出米芾风神萧散，满身洁癖的疯狂与任性。接过松软的提笔，我摹以《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的雄浑碑意，写下了《题破山寺后禅院》的下阙“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字写得不好，只是为追求那空灵浑朴的淡淡禅如。斋主却已如见故交。 就在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辞别瞬间，有一种力量在向我呼唤。回眸的刹那间穿越千年与伟大而不朽的佛光相注…朋友取出了珍藏几十年的一尊佛像。从谒见的那一刻起，就令我在震慑的抚慰中俯仰徘徊。为了与我的缘分长续，朋友非常真挚的要执意相赠，我惊悸的心在淡定的表情中无法自控。 新年刚过。朋友以他理想中的价格将其转送与我，严格讲是我以佛像的艺术价值，文物的历史价值，虔诚的请回了卢浮宫和大英博物馆的馆藏级国宝。――东魏佛教造像头像。微笑千年的佛尊在与信善的在家闲人亲切交流。 菩萨无言终朝自乐笑看世上因， 众生有道历代群憾哀叹人间果。 历经近六年的禅悟，这幅对联也终于被一尊佛像送来了清明、宁静的横批。 缘来如此。 2013年1月19日 于松原和易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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