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怀念母亲 |
正文 | 再过不久就是母亲十周年的忌日,清明节这天的早上带着鲜花与思念,我来到长江岸边。 萋萋的芳草缀着星点似的白花静静地长在江边小道上,纷飞的细雨和泪水早已爬满了我的颊边,也打湿我的衣襟;那南来的大雁载着乡愁传来声声的泣诉,越发唤起我痛苦的回忆。 十年前的五月二十一日,那个撕心裂肺的下午,黄昏的残照烧灼着故乡的小城,也灼着我的心。母亲带着她一生的辛苦和疲倦,还有那万千的期望和不舍,静静地离开了我们。是一生的凄苦劳作让我的母亲心力交瘁啊!多少次,望着心梗发作时的母亲我多想替她分担哪怕些许的痛苦,可我束手无策。当豆大的汗珠流淌在母亲苍白的脸上,那分明是滴在儿女们心中悔意的血。母亲啊!是儿的无能和不孝,至今我依然恨着自己的倦怠和迟钝,为何没给您的暮年添加更多的关爱和照顾、让您拥有那个本该属于您的晴朗舒适的天空?我知道,您是觉得子女们都已成家立业,害怕拖累我们才会决然地选择离开;我知道,那一刻,任凭儿女千呼万唤您再也不能回到我们的身边;我更知道,从今往后,我的身旁将不会再有您的叮咛和嘱咐、我的身边也将没有您的音容笑貌,我的世界将永远失去一份慈爱的目光、一份殷殷的期盼和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母亲啊!四十年前,英年早逝的父亲把一群稚气的孩子留给了您,在那天崩地裂的日子里,是您领着这群尚不更世的娃娃艰难地走出灰暗,倔犟地长大成人。 酷暑严冬,生产队的水田里多了一个纤弱的身影,您瘦削的肩膀承载着山一样的重责,用那双旧时曾包裹过的小脚走在泥泞的田埂上,走在肆虐的风雨中。 夏日的狂风掀开了我们栖身的草屋,暴雨侵袭着我们的家。您瘦小的身躯毅然决然地爬上屋顶,遮风挡雨、添草加薪。 夜深深,我在母亲绵长的纺车声里早早地进入甜美的梦乡,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您写满怜爱的笑脸,听到的是您轻声的吁寒。我该知道,我身上的每一寸粗布都浸着您的心血,也饱含着您的期望。 放学回家后,我一次次地接过母亲捧给我的热哄哄的饭菜,那双因风湿而疼得弯曲变形了的手直让我心酸。母亲轻轻地剥开手中的红薯,那嚼进的分明是人生的凄苦啊?可玩劣成性的我总不能给您带来天天向上的喜讯,相反总是招灾惹祸。但您知道儿子不会成为悖逆,尽管打我是必然的,但您没有责备,长大后我才理解您别无选择,打我是为了让我记事。 母亲啊!您总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别人,因此也赢得了村人的尊重,年轻人和孩子们总是亲热地称您为“活祖宗”,当您在酷热的夏天离去的时候乡亲们都默默地走到一起,挥汗如雨、倾心竭力地帮忙料理后事。就在准备安葬您的那天早上,一生只会替别人着想的您也许是感动了上天,一场大雨给来帮忙的乡亲带来了清凉。 我还记得在您离世前的先年十月,您本希望来宜昌看看儿子的新居,可停开的列车阻断了您的期望,也留给我这一生的遗恨。母亲啊!我多么希望您能再给我机会,让儿补偿这多年来对您的亏欠,陪您走走更多的地方,享受世间的天伦之乐。 快十年了,多少次,倦得几近佝偻的母亲走进我的梦里,还是那样慈祥的微笑,还是那样永不歇息的辛劳,还是用她那浓重的乡音唤着我的乳名,可当我醒来的时候,只剩下两行清泪,和那难以停歇的哽咽。 母亲啊!就让江水载着鲜花带走远方游子对您无尽的思念和告慰吧!您也许听不到这些年来儿女们千声万声的呼唤,可我们总会在您每年的生日、忌日和清明节这些日子里,带着祭品来到您长歇的地方,或是默默地看着您的肖像,轻轻地与您说会话,向您倾诉我们兄弟姐妹的欢乐与辛酸。 我在清冷的雨中偷声饮泣,无尽的哀思像惨淡的云,在我心头萦绕,挥之不去。迷茫的雾笼罩在江面,让我分不清哪是彼岸,哪是青山?江风撩拨着我的头发,江水流淌着我的悲伤,只有黄沙默默地承接着我的斑斑泪水,我不知道还有谁能舔舐我的伤口,还有谁愿倾听我的心声。 2011年4月6日深夜记于醉枫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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