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还债 |
正文 | 一大早,柳河镇中学的黄老师揣着八十张“小红鱼”,满怀感激地向学校的后院走去。一丝甜甜的安慰在心间徐徐升起,是在安慰自己,又是在安慰老伴。自从老伴半年前动了手术,黄老师的生活规律就完全打破了,享受了二十多年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保姆式服务,突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真难以适应。如今,总算有了进入“游戏规则”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近半年工资微调,老黄每月能多领二百多,像挤牙膏似的,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八千元,这个数目是老伴做手术时向同事朱老师借的。今天是周末,朱老师想必在家。朱老师头脑灵活,一边教书,一边练摊,生活能过得去,但老朱上有八十多岁的父母,下有两个未上学的孙儿,生活的担子实在不轻。儿子儿媳在县城开了一家摩托维修店,不常回家。 虽然大清早还债,向来有破财的邪说,可老黄不信这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清早、下午之分,有钱就还,没有欠着。如今手头有了,唯恐上午就会打散似的,不立马还掉就是不踏实。他信心十足地向朱老师家走去。 “朱老师,朱老师,我是老黄,开门呀!”黄老师站在朱门外喊着,或许是天冷,或许是周末,等了好大一会儿,朱老师才答应着从里面探出头来。 “老黄啊,有事?” “那八千元······” “啊!那八千元呀!我欠你的,一定还!来来来,进屋里来!”朱老师眨巴着双眼,急忙打断老黄的话,大声喊着,像极了地摊上的高音喇叭,似乎想让全校的老师们听到。 “那八千元······”黄老师有些糊涂,边进屋,边想解释一番。 “不就八千元吗,我还就是了,看你真不够哥们,怎么一大早就来催债呢!”朱老师的双眼眨巴得更厉害了。 “不是的,不是的。”黄老师迷迷糊糊,又似有所悟。 “小刚!小刚!你黄叔都来了,还不起床啊!”朱老师冲着卧室大喊着,像是有意压倒黄老师的一切言语。 “黄叔来了!”朱老师的儿子小刚扣着扣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小刚在家呀,啥时回来的?”黄老师有些惊讶。 “昨天刚回来,您坐!您坐!我给您倒杯水。”小刚说着给黄老师倒满一杯开水,轻轻递了过去。 “黄叔,您有事呀?” “没事,没啥事。"黄老师一时间不知如何说了。 "咋会没事,这不是吗?前些天你妈有病,你爷爷碰伤了脚,我手头紧,就从你黄叔那儿借了八千元,你有钱不?"朱老师抢过话题,向儿子说着。 "有有有,我这就拿!"小刚急转身进了卧室。 一会儿,小刚拿出一叠红钞,恭恭敬敬地递给黄老师。 "谢谢您,黄叔,您点点,够不?"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黄老师结结巴巴,看了看老朱,颤抖着点点,收下了。 “啥意思不意思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父子俩还得感谢你呢!”朱老师喜上眉梢,把欠债还钱说的老重,又有一种还清债务时的轻松。 “黄叔,今上午就在这儿,我叫几个菜,咱爷三喝俩杯。”小刚热情地向黄老师笑着。 “不了,不了,改天再喝,今上午还得给你大婶熬中药呢。”老黄应和着,不时的瞧着老朱和他的儿子,似乎想从这两张脸上找到刚才那不可思议的真实原因。 “哦,对了,你黄叔家还有一个大药罐需要伺候呢。”朱老师若有所悟的说着,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朱老师。 “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黄老师说着,站起了身。 “慌啥嘛,再坐一会儿吗。”小刚急忙说。 “不了,不了,我家还有事呢。”黄老师应着迈出了朱老师的门槛。 · 黄老师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摸了摸鼓鼓兜,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想努力找出一种道德的标尺,量一量这父子俩,量一量自己,量一量这个社会。 · 周一,黄老师塞给朱老师一个纸包,上面写着:“我是个老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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