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不愿触及的痛 |
正文 | 每每中秋月圆夜,仰望天空一轮完美无遐的皓月,我就会想到你--我的哥哥,我们家的月亮永远是缺了一角,不再完美。二十多年了,时光流逝,春去春来,唯一不能改变的是你烙在我脑海年轻英俊的脸庞,对你刻骨的思念与深深的内疚。 我家是个普通的农家,哥哥出生在1968年,那时的农村很贫穷,医学也很落后。哥哥小时候非常聪明,当然也很顽皮,每当哥哥顽皮时弄破点皮,就血流不止,这样几次后,父母非常害怕,带哥去医院检查,检查出哥哥是得了先天性“血友病”(我不知道那时的血友病是否是当今的白血病)。后来家长们就告诫孩子不要跟哥哥玩,害怕一不小心破点皮就糟了。这些是我懂事后听父母说的,我想,那时的哥哥一定非常孤单、伤心。 即使这样顽皮的哥哥还是经常出事,经常跑医院,使得我们原本贫困的家庭更加困难,没钱拿药,父母经常采些草药给哥哥敷。记忆中哥哥双腿脚踝是变形的,腿很细没肉,而脚踝却畸形的大,也许是经常火炙与敷草药之故吧。那时我不懂,记忆中哥哥经常卧床,别的我已不记得,我只记得哥哥最后一次生病,那一次我已十五岁,读初二,哥哥的全程医治都是我陪护的,这些情形如今都历历在目,恍如昨天,只是太痛,不愿触及。 那一年阳春三月,春笋出土,哥哥屁股上烂了一个大洞(我不知是怎么原故),一直卧病在床,本来就是个贫困的农家,家里也没什么菜,加上母亲也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不会像电视里那些慈母那样细心呵护。我家房前就有一片竹林,春笋出土,自然母亲挖了笋烧给哥吃,长期吃咸菜的哥哥第一次吃到笋自然就多吃了一些。我不知道母亲是有意还是无知,她见哥哥吃笋多了,第二天就多放了一点盐(她的本意也许是为了节约点)哥哥因为喜欢吃咸一点也吃了(那时每餐就一碗菜)。这下好了,本来哥哥有病体质弱,菜一咸就开始咳嗽起来,病人是经不起咳嗽的,没两天哥哥就受不了了,高烧不退。爸爸连忙送哥哥去县医院。挂了几天盐水也不见效,医生查出哥哥得了肺结核,真是雪上加霜。一连挂了几天盐水烧也不退,哥哥长期生病也许对医药有点了解,也许是为了省钱。他建议医生连续用药把烧压下去,当然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不会听哥的,烧一直不退。哥就要求爸把他转到区里私人医院,私人医院可以听他的话医治,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哥转到了区里的私人医院,由我辍学护理哥哥,早上哥哥挂盐水,下午不挂了哥有力气时就跟我说说话聊聊天,每天哥让我去野外采一些野花插在床头,感受一下春的气息。那时刚好桑果成熟,我就去采一些桑果给哥吃,哥非常喜欢吃,那就是哥的美味水果了。看得出哥是多么向往生命,向往健康。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烧还是退不下来,而且日趋严重,哥哥又被转到中医院。医了段时间病情也不见好转,我只记得那天晚上,爸爸也来了,哥吃了点稀饭睡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半夜哥突然大声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吓得我们手足无束,又找不到医生,我和爸爸抱着哥哭了……。医生来了,给哥做检查,那时哥已经没有了力气,检查时哥突然下身拉出大堆的血便,父亲毫不犹豫地用双手将血便捧入痰盆里,满面泪水的一把把捧入……。那就是如山的父爱啊,他捧的不是便,而是儿子的一颗活生生的生命。这一刻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永不磨灭。哥哥还是走了,第二天天亮医院的车将我们送回来,爸爸一直抱着哥,到村子里了爸爸背起哥小声地说:“儿子到家了,爸背你,抓稳了……”爸走路时老摇摆着哥的双脚,把哥背到床上,亲自为哥洗净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后来我才知道爸跟哥说话摇哥的双脚是为了证明哥还活着,可以放在祠堂里出殡。我不知道这是一起医疗事故,还是哥病发,太突然了,后来父亲找医院理论过好几次,但一个农民怎能敌过医院,人都走了,理论又有什么意义呢,后来父亲也就算了。 回想起哥的一生,没有过几天甜的日子,我一直心痛放不下的是哥不是死在他的病上,而是死在母亲的手里,如果他有一个细心慈祥的母亲,也许他不会死;而这病也是母亲遗传给儿子的;如果他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也许他的病就能医好,至少能够控制(我们邻村就有一个至今六十了还活着,只是经常要输血)。也许也有这个原因,我对母亲总抱有敌意,如今她因车祸脑子撞痴呆了,我对她还是爱不起来,总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儿时我能懂事一点,多给哥一点爱,哥也许能快乐充实一点。哥卧病在床,那时家里连电视都没有,哥坐在床上总是轻轻呻吟着(家里没钱给哥住院),因为痛,又没东西可以转移注意力,哥总求我在学校里借书给他看,或者多陪陪他,那时年幼的我不懂事,只知道自己玩,没有领会你的孤独与痛苦。没有尽心给你借书,尽心陪你,真的好内疚 哥初中毕业就去电子维修学校学习电视维修,那时农村里电视还不多,只有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哥哥非常聪明,毕业后就在村里开了一个电子维修部。将零件买回来自己安装起来卖,我想这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吧,虽然工作时病情好好坏坏,有时是在床上安装的。哥非常孝顺懂事,他想为父母为这个家尽一点自己的力量。虽然身体上是多么的痛苦,而心里是高兴的我想。记得有一次哥去进货,回来时给我们姐妹俩买回来一人一根皮带,把我们高兴死了,那时皮带可是好东西。哥对家人,对村人都非常地好,有时村里人电视坏了,如只是小毛病他不会收钱,对家人他会尽力的关心。只是老天对他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给他那么痛苦短暂的生命呢? 不知道在天堂的哥哥,身体是否不再疼痛,是否不再被病魔折磨,是否过得开心快乐,是否有心爱的人陪伴,但愿在人间痛苦一生的哥哥,在天堂能快乐生活,如果投胎就投一个富有人家,求得一个健康的身体。妹妹深深的祝福你,我最深爱的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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