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奶奶的生日 |
| 正文 | 今天是奶奶的八十二岁生日，我们一家从县城里回到老家，给她老人家过生日。 县城与老家之间没有千山万水，只有几重山岭，曲曲折折七十里的乡路，我却很少回家。不是路不好走，柏油路一直通到村里。是我忙忙碌碌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周末总想睡觉，还要陪孩子写作业。理由很多，不值一提。总之，我回去很少，因此，奶奶总是很想念我们一家，想念我。 母亲在老家待了十天了，秋忙时节回来照顾奶奶。我们到家的时候，奶奶一如既往地笑呵呵地，露着她的牙豁儿，颠着小脚迎接我们。奶奶的样子与中秋节回来的时候相比没有变多少，皱纹满满当当地耕耘着她的脸，从额头到脸颊，甚至两道眉毛之间，一直到鼻梁，都横织着密密的皱纹。 岁月催人老，究竟是如何雕刻着奶奶的容颜？是久经贫苦的生活，是久经悲伤的洗礼，是繁琐的家事，还是对我的思念与牵挂？想想，既难过又欣慰。难过的是，奶奶承受了太多的病痛和悲伤，欣慰的是，奶奶挺过来了，而且还健康慈爱地守着老家，像老燕子守着它的老巢。 今天我们回来了，我们是冷漠的燕子。 妻子为奶奶买了一件外套，红色主调的色彩，让奶奶乐得合不拢嘴，尽管她嘴上说着：又买褂子，花这么多钱。其实我知道，奶奶是高兴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满足、快乐。我帮奶奶扣好每一个纽扣，我脸上微笑着，心里却又百道的涟漪：奶奶，我亏欠您的太多了，对不起！ 奶奶穿好衣服，慢慢地走出屋子，让婶子二叔和母亲看，乐呵呵地笑着。 我和妻子帮着母亲和二婶一块拾掇菜，为火炉添着干柴。院子里的菊花含苞待放，苹果树上红通通的苹果像小灯笼一样，月季花刚刚凋谢了花瓣，叶子还绿得明亮。小狗在院门外，守着柴门晒着温煦的阳光，轻轻地吠叫一两声，格外地快活。 快中午的时候，亲戚们来了，小小的院子却不显拥挤，亲切和快乐在弥漫，因为有亲情在发酵。大家在屋子里围着桌子坐下，奶奶也在他们身边坐下，和他们一起说着，笑着，一点也不像八十二岁的年纪。 我偶尔抬起头看看，看到奶奶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快活。 端上菜，坐了两大桌。儿子把蛋糕盒外那个寿星的帽子，小心翼翼地给奶奶戴在头上。奶奶一直乐呵呵地笑着。我拿出手机，把每一个瞬间都拍了下来：奶奶乐呵呵的露着牙豁儿的微笑，儿子认真的童稚的脸。 帽子带好了，儿子又把点上蜡烛的大蛋糕端到奶奶面前，请她吹灭。奶奶笑着吹了三次才熄灭那几株蜡烛。大家伙高高兴兴地鼓掌。 母亲和二婶还在院子里炒菜。她们总是这样的任劳任怨，这是她们的习惯，也慢慢地就成了我们的习惯。而奶奶则是今天暂时改变了这个习惯。 菜肴很香，一种久违的家的味道氤氲在桌子上方，空荡惯了的屋子被大家伙的热情热闹起来；酒很淡，敬了长辈，也很合胃口。 饭后，大家继续坐着聊天。我安静地听着，偶尔为他们添茶水。 最后，大家都走了。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奶奶和我们说着一些家常话，妻子坐在桌边刷家什。 奶奶把好吃的一样样摆出来，要我们带回家吃。我拒绝了，到最后甚至声音有些大了。奶奶终于坐下了，脸上却有些尴尬——那是全心全意的给予却不能如愿的不安。我敏感地察觉到这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向奶奶要了一些南瓜，几个馒头。奶奶脸上才又重新高兴起来。 我们终于要回家了，奶奶这一次竟没有因为不舍流出眼泪。我觉得是奇迹，心里踏实了不少。 从明天起，奶奶又要和孤单为伴，和影子为伴，照顾着自己，也照顾着她的鸡鸡狗狗。我无法改变。这是奶奶的生活。 就这样，我们带着苹果、南瓜和父亲生前种下的梨树结的梨子离开了老家。当然，也带着满满当当的沉甸甸的亲情与快乐。也许这才是我忙碌的原因，也许今天才是我最踏实的一天。奶奶，愿您健康快乐，永远！ 2015年10月11日星期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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