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足迹(五十一) |
正文 | 章 第二年初春,村里便硬着头皮赶鸭子下架,在水库边筑起了机台,架好了高压电线,安装了抽水设备,又沿鱼塘四周修起了水泥灌溉渠。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后,便开始抽水灌塘,引进鱼苗——革胡子鲶。 革胡子鲶又称塘鲺鱼。原产埃及,1981年我国引进,先在广东“安家落户”,继而推广全国各地。 这种鱼具有适应性强、生长快、个体大、周期短、产量高等优势,其肉细嫩,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别具特色。在池塘、稻田、沟渠直至小坑小泡均可养殖。而且尚有药用功能,补血、调中、益阳、伤口愈合均具效力,是属保健营养食品和滋补佳品。尤其是当年放种,当年收获,当年受益,饲养3-5个月,体重可达1-3公斤,稻田养殖亩产可达1000公斤,池塘养殖单产可达1520公斤,最高可达5000公斤。 革胡子鲶鱼种放养初期,鱼种较小,以投喂动物性饵料为主,小鱼虾、蚕蛹、屠宰下脚料等,以后逐渐改为混合饲料并投放食台上,每日上午、中午、下午各喂一次,投喂要定时、定量、定质,同时对水深、水质以及防护都有严格的要求。 为办好渔场,村里成立了革胡子鲶养殖专班,村支书、村主任挂帅,并抽调一名副主任坐正管理,两个有养殖经历的村民做技术指导,加上电工,排灌喂养工共八人,进行全天候的喂养。 一晃就到了秋天,革胡子鲶鱼也到了处理上市的时候了。因为这种鱼耐寒能力特差,不能越冬。当水温达到零摄氏度时,它就会被冻死。 可是,往哪儿销,却成了个大问题。 尽管革胡子鲶鱼属保健营养食品和滋补佳品,但是人们对它的营养保健价值认识却不够,一想到它们哄抢动物尸体时的情景,总感觉很恶心。加之革胡子鲶鱼泥腥味特大,当地人吃这种鱼的不多。没办法,村里只得派人四处找销路,只要谁愿意接受,送货上门,价钱也可商量。 好不容易将革胡子鲶鱼处理掉了,可是关起门来把帐一算,七八个人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鱼,竟连成本都没有收回来!如果算上先前的基础设施的投入、人工工资、水电、差旅、补贴等一应的费用全加上,开办的这个成鱼养殖基地就净亏损了十多万! 十多万元,在当时来说是个什么数字呢?这笔钱在这全村总人口不到800人的小村,人均就要负担200多元,按照当时的稻谷价,可买近800斤谷子,800斤谷子是一个村民一年的口粮,也就是说办养殖场一年,全村人均就付出了一年的生活费;这笔钱它相当于曾店村全村一年的农业生产的总产值;如果用这笔钱去建学校,可以修建一所可供三四百人学习的教学楼。王文调离时留下来的近20万元的村级公共积累,就这样所剩无几了! 你说它怎么不该亏损? 首先是决策者没有因地制宜,曾店村地处丘陵,水源条件本身就受到了制约,农田灌溉的用水,都是出钱从买来的,村组从电站将虾米湖的水抽上来,囤积在水库里,然后再用电机将它抽上去灌溉田地。在此处养鱼用的水,全要靠钱买,这无疑就增加了养殖成本。 其次是管理者疏于管理,你看,开挖鱼塘的推土机不是按土方,而是按时间计算报酬。只要机器在响,推多推少没关系,有了时间,你就必须付给他报酬。这也为监管人员和推土机师傅留下了很大的活动空间;再看鱼饲料的购买,特别是收购小鱼虾时,主管的副主任,技术员,有时甚至是饲料投放人员,他们可以单独定价、称秤。是买了,还是没有买,买了多少,多数连个证人也没有,只要是养殖场的人开一张便条,就可以到村财务出纳处领到钱。 第三是公款吃喝,从开挖鱼塘动工起,凡是村干部和与鱼塘有点联系的,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馆吃喝,有时甚至一天几餐。 第四是公款旅游,村干部和渔场职工不时借考察或者推销之名,到周边市县的诸如三峡、葛洲坝等景区旅游,一应的支出自然归“老公”报销。 “当初办养殖场,是指望它发财的,谁知道还会赔本呢?”面对质疑,当局者竟觉得还挺有理呢! 是啊,亏就亏了吧,反正钱是公家的,谁都不会心疼! 成鱼养殖就这样以赔了血本而告终。至于那耗资数以万计的钱建起来的精养鱼塘,也只好改做农田,种水稻;那一个个的电机房,倒也派上了用场,它给那些无家可归的野狗,提供了躲避风雪严寒的场所! 几年后,洋沙由区改成县,县政府成立了,与此相配套的机构都要相继成立。镇委杨书记被调任县水利局局长,王镇长就任县农业局长。 文义成在曾店村担任了几年的支部书记,没有给村集体创造半点儿财富、给村民谋半点的福祉。相反,村集提留却年年提高,老百姓的负担不断加重。村民怨声载道,千方百计的丢掉承包地,部分头脑灵活的离开了故土,外出打工,抛荒开始了!山林给砍光了,该处理的东西都被处理掉了,给曾店村人民留下的是几十万元的债务。村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继续呆在村里,已没有丝毫的意思了。 于是,文书记便求助于他昔日的顶头上司,原镇委杨书记。杨局长一发话,便将文书记调到县水利局下属的一个肥料厂,担任一个副厂长。 这个肥料厂位于京潜公路范家台处,临时租用的一块场地,开办也只将近一年的光景。实际上这是一个无营业执照、无生产资质、无技术设备的“三无”工厂。生产的复混肥大部分销往外省市。 文副厂长上班后第一次回村子,逢人便吹嘘所在的那个场子是如何的好,自己在那是如何的有权威,真好像上京城做了大官似的。 春耕在即,农民们都需要购买生产用肥,文副厂长便回家乡推销肥料,说送货上门,价格不比其他肥料贵。可是,跑了一大圈,竟无人预订。空手而归,多不体面,他只好放下身段,再去做几户亲戚的工作。这几户亲戚碍于面子,只好把全年的用肥都预定了。 不几天,文副厂长如期将肥料送到了家门口。没想到这几户亲戚用了他送来的肥料,庄稼不但分蘖少,而且泛黄,秋收一计算,单产比往年减少两成,比邻居亩产少二百多斤。这几户亲戚是“折断了胳膊往袖子里藏——再痛也不愿让人知道!” 一年以后,工商部门查封了这个地下复合肥厂,可是文副厂长还回家吹牛说自己要转为国家正式职工,材料已经上报了,只等候批复!又过了近半年的时间,文副厂长从县水利局某肥料厂回到了原籍,继续耕种他的十多亩责任田! 不久,从官当调至县局的两位,一位是风光一时的“花书记”——原镇党委书记,现任县水利局长、另一位则是原镇长,现任农业局长,因贪污、受贿而被羁押,成了阶下之囚! 洋沙由区改县后,镇教育组王干事因工作出色,也调往县教育委员会,调离前的通知是到人事科任科长。 也许因为某种原因,当他去报道的时候,局里却临时决定让他到教育督导室上班,并且美其名曰地说,督导室就是需要像你这样为人正直、踏实肯干的同志,你到那儿最合适! 作为一个老同志,也只有服从组织分配,去督导室干那个有职无权的差事。 王干事调走后,中教辅导员接任了教育干事一职。 新干事姓郑,本镇牛坪村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中学毕业后,回家担任民办老师,后来考取师范,师范毕业回到原单位。因为与前任干事都属拆区并社时从曾家集公社合并过来的,属同乡人,所以就直接安在教育组,做了中教辅导员。郑干事,高个儿,大块头,四方脸,鹰钩鼻子,说话声音不大,但语速很快,说话时头、眼、手的动作配合默契,动作语言表达极致。他待人奸诈,会耍权术,自上任以来,一个小小的镇教育干事的权利,被他玩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他一上任,就整合教育组“三员、一训、一室”(即三员是中、小学教研员、普教员;一训指师训专干;一室指财会室)的权利,将原先分散在这些人员身上的权力集中起来,成立了一个名叫“勤工俭学办公室”,简称“勤办”的专班。将全镇各中小学一应的教学用品——包括师生用的笔墨纸张、教辅资料、各面对中小学生发行的报刊杂志以及校服等等,总而言之,凡是学校师生用得着的物品都统管起来,由“勤办”统一派发。 官垱是一个大镇,全镇五万多人口,近一万名在校学生。一应的教学用品都由“勤办”统起来,如果按照当时的物价,每生每年平均最少消费50元,平均利润在30%计算,教育组“勤办”一年的纯收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教育组用这笔钱来养活其家属、用来公关送礼、用来供他们游山玩水、用来中饱私囊、用来再办经济实体……比如当时从事打字复印的人还不很多,郑干事就用“勤办”挣来的钱,买回打印设备,供只有小学水平的老婆学技术,技术到手后,再将该设备从教育组转移出去,为他本人创收牟利…… 几年,教育组就将老房子拆掉,盖起了住宅楼,成为该镇镇属单位首个职工住宅楼。在教育组的工作人员,每人都享有一套。后来又改扩建了办公用房,办公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不深了解郑干事的人都认为他为人平易、躬谦,而实际却不然,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笑面虎”。当着你的面说尽人话,背着你时,尽说鬼话;你没事的时候,他对你信誓旦旦,既然有了事找他,他却像避瘟神似的,逃之夭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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