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大巴山的回声 |
| 正文 | 大巴山的回声 ——《青春的磨砺》读后 重庆德艺双馨的老诗人陆棨在上世纪60年代一写诗便蜚声诗坛，新颖的表现手法开一代诗风，大气磅礴如天籁之音，六十多年了他的很多诗句我至今都还背得，譬如《大巴山的回声》：大巴山啊，你好！ ——你好……你好…… 当年的红军回来了。 ——来了……来了…… 走进山来心就跳啊， ——啊……啊……啊…… 大巴山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 《大巴山的回声》这样的诗，不仅仅打动了我们一代诗歌实习者，我在查阅时发现著名新闻理论家、散文家梁衡似乎也特别喜爱陆棨这诗。他在《关于标点 ——学诗漫记》中有这么一段很精彩的评价：你看，作者没有说什么“我情不自禁地高喊”，没有说“回声在山谷间荡漾”，没有说“我像扑进了母亲的怀抱”。但是我们看到了他疾步登山的欣喜情景，我们听到了群山中嗡嗡不绝的回声，我们感受到了一种阔别的战士对老区的深沉爱情。这里有景、有声、有情，靠的是什么？只靠了几个破折号，就一层层地表现出了作者和大山的对话；只用了几个省略号，就像一行行曲谱，形象而生动地表现出回声绕山越谷，余音缭绕的效果。 正是这种“余音缭绕”，使我在读郑国华先生的《青春的磨砺》时，才强烈感受到那种遥远的亲近，那种久爱不厌的巴山情结。我们这一代是奉献的一代，是磨砺的一代，国华先生记载的是当年他和民兵伙伴们在大巴山崇山峻岭修建襄渝铁路万白支线的一段历史。看得出这段历史在他人生中承载的分量，他是名符其实的排头兵——民兵排长，以二十岁的年华投身如此艰苦的建设劳作，当年修这条铁路的三省民工按部队编制，在五百多公里的战线上担负着一份国家使命。 我对文学作品的衡量，除了注重其思想性和倾向性，从文艺角度，很看重作品的真实性。而“更高水平的真实”，往往自在情理之中，在细节的表达上。《青春的磨砺》为什么吸引我？从第一章对40多个民工干了一整天体力活，晚上呼呼入睡的描写，那么细腻那么生动：“走到床边，赶紧脱下衣服，把蚊帐垂下，用夹子夹紧……山上的蚊子大得惊人，一不小心蹬开蚊帐，蚊子从缝隙进来，一顿饱餐，早上醒来，看见蚊子鼓着血红的肚子，趴在蚊帐丝毫不动……气得一巴掌，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此情此景我们在山里体验过，可能人人生活中都有，但不是人人笔下都有。 生活资源的占有，对哪些人会转化为文学呢？《青春的磨砺》给出的回答是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艺术是生活的文化表现。文艺生产，对于创作者说来是生活的文化性飞跃，是质变，没有生活的艺术就像一口枯井，所以有出息的作家、艺术家必然选择走向社会，走向生活。但艺术又不等于生活，艺术是对生活的再加工再创造，所以文艺作品是反映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也可以说对于作家而言，对生活热爱的程度决定了作品的高度。国华先生在本书序言中说写《青春的磨砺》是靠回忆，他对四十多年前的生活投以目光，竟然还在吃青春的红利，而且反刍得津津有味。“天色暗了下来，星星都钻了出来，像飞蛾点点，闪烁在夜空，月亮弯着身子慢慢在移动。”诗意文字的大巴山腹心地带，山高路险，杂草丛生，乱石兀立，在这里安营扎寨，甩锤打炮眼，炸石开路基，那是绝活、险活。国华以亲身经历告诉今天的人们，又以今天的文笔还原历史，每一个场景都是真实的再现，生命高悬于危崖之上，青春奉献于使命之中。我们现在出门就是高铁高速，可知道开山辟路那份艰辛？时代隔膜感有时会使人忘却，我们的确有责任说一句幸福来之不易，饮水还需思源。洪荒野壑中峰丛众多、自然环境恶劣的大巴山是不会恭顺地交出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打开《青春的磨砺》，就靠了钢钎、锤子这些简单得近乎于原始的生产工具，对千岩万壑的撞击，撞出电光石火，撞出人类文明。书中作者描述第一次带领爆破，细致如施工操作图，让读者体验专业，体验现场，体验“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云天”，体验“整座大山剧烈震动。”工地上的民工，怎样把现代化一步一步拖出深山，怎样艰难地与山野为伴，与野兽为邻，与大自然的风雨同寝？我从这本书看到大巴山好好的天色说变就变，阳光刚刚暖上身来，一场暴风骤雨倾盆而至，房顶上的铁皮瓦被掀翻，刮向天空，飞到很远的山洼。房子里顿时成了汪洋大海，随后密集的冰雹颗粒从天而降。按作者说的，这一刻就是在与人生肉搏，在与猛兽厮杀拼命，进行生与死的较量。《青春的磨砺》是很多镜头的组合，这样的人生搏斗、生死较量，在国华的青春镜头里，都有闪闪发光的亮点，他说铁路建设真不是闹着玩的，战友们付出的是伤痕累累的代价，多少人浴血奋战，多少人拼死拼活，多少人付出了生命，才换来了火车的鸣叫。革命先驱李大钊说：“绝美的风景，多在奇险的山川。绝壮的音乐，多是悲凉的韵调。高尚的生活，常在壮烈的牺牲中。”国华先生这本书的价值，不在于文学上的得失，而在于他们青春的风采，在襄渝铁路线上昭示的一种使命担当，这种使命担当是国家战略国家意志，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这里掲示的是在巴山深处，人类严峻而悲壮的生存哲理。用《青春的磨砺》镌刻历史业绩，今天的现代社会生活从那段印迹中走过，仍有永不退去的感召力和凝聚力。 人生流程中，青春是表现力最强的时段。从《青春的磨砺》中可以看出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面，处于特定社会关系中的人，其本质特性也是有着丰富的绽放，万物生长，多姿多彩，每个人都非同凡响，即便是身有不良习气的民工，也是不可或缺的精辟故事。人与人的关联，在特殊时代特殊背景下呈现的张力，是这部作品的又一成功之处。举个例子吧，水库决堤，大水倾泻而下，灌满了隧道，一片汪洋中当兵的和民工混合一起，男女都有，紧紧偎依着，等待救援，“第二天又过去了，生存的时间不长了。突然，黑峻峻的发出一种声音：我们活不长了，但人生最重要的情爱都没体验过，死了也划不来呀，干脆大家都来体验这男女之事的快乐吧！不留遗憾！见了阎王，也心甘呀！”悲壮而凄美，大巴山的《泰坦尼克号》！哀而不伤，乐而不淫，我相信读这样的文字，每个人都会震撼。 我们说文学艺术，其本质的因素是人性。人性化的书写，人性化的探索透视，人性化的具象与彰显，使作品放射出人性的光辉。今年在苏马荡，国华先生同我谈起这本《青春的磨砺》，我说写这类题材，还原当时大巴山修建万白支线，那是何等壮怀激烈，何等艰苦卓绝，何等苦难辉煌！巍巍群山磅礴入云，七尺之躯气势如虹，文字的驾驭尽可能豁达大气，粗犷一点好，野性一点好，过度讲究写作技巧而忽视生活本真，反显浅薄；刻意追求语言修饰，亦可能适得其反。现在《青春的磨砺》已经问世，证明国华是成功的，成功就在于那大巴山的回声以文化人，激活了“岁月静好”中梦幻般美好的芸芸众生！ （张永柱2021，11，19于湖北外河园书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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