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有一种爱叫母爱 |
正文 | 题记:跟朋友相约周一去诺尔盖,却忘了母亲的生日是在周三。于是改了行程。很多年了,一直想记下关于母亲的种种,无法提笔,无从记起,只是有一种情绪在心里长久地缭绕。五月,陪伴母亲五十年的父亲先她而去,每一次回家,都会看到母亲头上的白发增多,眼角的皱纹深透。提起父亲,她说:“你爸刚走那会,我都不觉得,现在越来越想他了,如果可能,我真想随他而去。”说时,她的泪奔涌而出。父亲这一辈子,忠厚老实,生活中,母亲是我们这个家唯一的支柱。看着曾经坚强如斯的母亲现在变得如此脆弱,我的心里很难过。我怎么可以忘了母亲的生日,怎么可以在父亲离开的这段日子,让母亲一个人承受心里的痛。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人自己出去,放下母亲!写在母亲七十一岁生日! 母亲生我的时候也算高龄,知道有我了,她跟父亲说:算了,我们不要了。父亲执意要母亲生下我来,说大小是个生命。在家里,我排行老三。 三岁,那个年代,乡下,在很多小孩还在肆意玩耍的时候,母亲会在天黑以后拿出家里一根长条的宽凳子,让我和姐姐并排坐下来,围着方桌,点亮油灯。姐姐大好我几岁,早已到了上学的年纪,母亲指着书上的汉字让姐姐识读,姐姐一脸惘然。母亲气急:问你,这个读什么?一旁的我跟着母亲,指着无辜的姐姐奶声奶气地说:问你,这个读什么呀?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母亲意识到我对读书的兴趣。四岁,母亲开始教我读书识字,从一到一百,从名字到简单的汉字。五岁,我已能从母亲带回来的小人书里简要地看个明白。六岁,母亲带着我去她曾经执教过的一所乡村小学求学,其时,是八月里下过雨的田间小路,路滑,不好走,到了一个有桥墩的地方,因为头天夜里下了大雨后的积水,我差点掉了下去。母亲担心年幼的我走这条路离家太远,也不方便,遂放弃。但是母亲没有放弃让我上学的机会,几经周折,她找到一个愿意带着我的一个表姑,将我放在她的家里。 那一年,我六岁,第一次离开母亲,多少有些不舍,她每次来,都会教我要听姑姑的话,要听老师的话。少小的我,怎能懂得母亲的一片苦心。她来,走的时候,我总是会哭得背气,跟着她走上好远,直到在前面急急走着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的视线。她所不知道的只是在我年幼的心里,哪怕是不上这个学,我也愿呆在他们的身边。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直到父亲的工作最终稳定。 终于可以离父母近了,但是上学的地方还是在表姑家附近。每次上学放学要走很长一段路。那时候,因为贪玩,放学了,我会约上同路的三五好友,走街窜巷,绕上一大截才能回到家。父亲总是在家做好饭默默等着我,直到有一天,我在外面玩到天黑,适逢母亲满街来找我,我怕挨打,撒谎说是被老师留下来写作业了,她只说了一句话:幺儿,回家的路有些可以走,有些不能走,但是我们不能去走弯路。也许,事隔经年,母亲早已忘了当年她对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可是,在我八岁的心里,在那个天黑回家的路上,母亲这样一句话促使我成年以后懂得为人的脚踏实地,懂得做人的诚实为本。 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母亲就对我的学习极为严格,在我还不知道分数对我有何意义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考前三名。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重压,小学的每一次期末考试对我而言都是一份煎熬。父亲一辈子性情温和,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兄妹三人,但是母亲认定黄荆条下出好人,她不会吝惜她的:“武力”。 八岁,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回我没有达到母亲预想的目标,我自以为是把名次改成了母亲想要的结果。回到家。母亲看了试卷,什么也没有说,把我拉到长廊上,让我硊下,自己交待。其时,我们所住的不过是一个有很长通道的房间,三五户邻居也正是下班的时候,第一回在母亲面前我羞愧难当。至此十余年的求学路上,我没有再弄虚作假过,也至此明白母亲的苦心:所有好的回报都是要靠平时点滴的积累! 也是在八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父亲身患眼疾,母亲跟随父亲辗转华西医院,也未能治好父亲的病,父亲终究还是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光明。家里的重担至此更是压在了母亲的肩头。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怎么可以如此承受,但是母亲用她的坚韧、善良、宽厚感染着我们兄妹三人。父亲母亲分开多年,直到我已经上初一的时候才真正地走到一起。也许是他们很是珍惜这样的机会,也许是他们本来在用最平淡的方式演译生活。后来的几十年,我几乎没有见到他们吵过架,为难过对方,父亲用他的温和包容母亲的:强势,家里的大情小事父亲也一概丢给母亲处理,而母亲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97年,在父亲退休后本该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却又身患大小脑萎缩。这种病人,病情由浅入深,由最初的生活自理到完全失去记忆,母亲用了整整十五年不离不弃地陪着父亲,拼尽全力,用尽深情,走完父亲的最后一步。所有熟悉不熟悉的人都为母亲这十五年的付出感到心痛。母亲就如一枚蜡烛,抽芯点蜡,用爱燃尽自己! 从家到学校,有一条路我整整走了六年。读到高二,我的物理学得不是很好,一是对物理老师的排斥,再者可能是悟性不够。母亲心里很是着急,有一回我连最简单的一套左旋定律题都不会做,正在阳台晒衣服的母亲回过头来用比手势的方式给我轻松的解答。她说:幺儿,做题要从读题开始,如果你能认真多读几遍,也就可以会意,复杂的问题也可以简单化。因为母亲,至此我没有放过任何一门学科。 如果说母亲在我们兄妹三人的求学路上给了一个很好的引导,生活上母亲更是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用她最简单朴素的道理量力而出。 高中毕业的时候,因为父亲从事水利,母亲当过教师,“农林水师”都不在我的职业范围之内,曾经温和的父亲在我填报高考自愿的时候一次次强势干涉,母亲第一次“软弱”地无法断言我的未来,听从了父亲的选择,从小在父亲母亲包围下的我,怎能懂得高考对于我的重要性。第一次,我去了成都学了自己不是很喜爱的工科专业;第一次,我真正意义上离开了父母,放飞了自己;此后的十多年,我只是家的一个游子,母亲也至此开始了每一次离家的送别,风雨无阻。回家的路很短,离家的路很长,只到今天,我依然会在离开家,母亲送我走的时候两个人促膝谈心,哪怕是家常理短,哪怕是对人无法言说,却能对母亲说的心里话。 上高中那会,为了选校,母亲都没舍得放下她的自尊去找过人。毕业分配的时候,我只能去千里之外的川西,为了能让我离她近一点,母亲第一次拉着我去求人。那个时候,从成都到家没有直达的车程,在南充中转,我们坐了一天的汽车,到了南充,已经夜幕降临,早已没有了回家的班车。身背读书这几年的沉重“战果”,跟着母亲走在华灯初上的大街,我们陌生,不知所终,也许是因为真的累了,我一气之下把手里沉重的包袱甩在地上。母亲回过身来,什么也没说把拾落一地的书捡了起来,继续前行。望着母亲的背影,我哭了。那一晚,我们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去找母亲的一个远房表亲,给我办工作调动的事宜。第二天,几经周折,我们敲开了那个表叔的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跟在母亲身后,一次次去敲开那扇门,表叔的脸,一如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母亲没有放弃,只到有一天,母亲兴奋地带回来消息:我的档案终于调回来了。很多年后,我都能想起母亲疲惫敲开家门,坐在沙发上给我们报喜的那张脸。虽然那份工作不是我最终的坚持。 工作以后,真正意义上离开了家,母亲更是对我牵挂。每逢周末,她会打电话来让我回去,明里是说让我回去看看其时已经身患脑萎缩的父亲,其实更多的是想让我回去给我打打牙祭。母亲的饭一直做得很好吃,虽然离家很多年,都会怀念母亲的红烧茄子,回锅肉,豆付鱼这样的家常菜,可是那时候因为贪玩,也总想不再受父母的约束,一连好多天都不会回一趟家。母亲见此,只得在单身宿舍里给我买来液化气罐,配备简单的生活起居品,让我再不用每天去食堂。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单位的改制,而我终究回归社会,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一段艰难但苦中作乐的生活。 从单位出来,母亲给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路是靠人走出来的。此后,无论我身处何地,她都用她温暖的手牵着我前行。当我因为工作不如意跟她抱怨的时候,当我因为看不明白一些人和事的时候,母亲总是用她的宽容来开解我。她说:妈这一辈子,跟着你爸走过的路比你的要难得多,妈都坚持下来,现在老了,老了不也很好吗?而母亲那个时候已经被父亲的病折磨得日渐憔悴。我成家以后,母亲又担负起给我看孩子的责任。现在说起来,我都会流泪,每隔上两个月,她一手牵着行动已显迟缓的父亲,一手提着一些日用品,背上还要背着我的儿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岁月如歌,母亲给予我的,我一生都无以回报。而正是母亲的爱滋养着我成长的过程,是母亲教会了我善良,宽容与坚韧的性格,让我在岁月的长河里得以如母亲一样平淡地演译自己的生活,这不也是人生一种最好的状态吗? 后记:母亲已高龄,我所能做的就是在母亲有限的生命里缩短我回家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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